“我送你去留学是让你回来跟着外面的狐朋狗友创业的?家里自己的事业忙不过来你不管,跑去给那些毛没长齐的赔钱货当垫背的?傅徽我告诉你赶紧滚回家来!”
“不是还有我姐吗……”
“就是嘛,家里有你妈还有你姐,你干什么都有人给你兜底,家里人不比外面的人靠谱?”
“你不了解,他们想法真挺好的……”
“你不回来别想我给你打一分钱!”
“我……”傅徽刚吐出半个字,就看到手机屏幕一闪,显示出自己的锁屏图片。
他的母亲段妍燕从来都很强势,早年与丈夫白手起家从小药房开起,如今已经是地方闻名的药企老板。中年丧偶后也很快从Yin霾中走出来,在打理公司之余还寻了个一表人才的新欢。而作为母亲的她,更是早早规划好儿女的前程,容不得一点忤逆。
留学进修和回国帮姐姐段钰打理公司,就是段妍燕为傅徽做好的安排。至于傅徽想做什么,有什么原因,对她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哟,又催你回去继承亿万家产了?”
“我真——没有。”傅徽无奈,“我妈现在都还不知道修的是护理学,当初我考研之前她一天一个跨洋电话提醒我一定要学药理学之类的。”
发小灌了口啤酒,摇头拍着傅徽的肩膀,不知是酒Jing上头还是真的可惜:“继承家业有什么不好,现在创业是没前途,护理行业更是好多人眼里的天坑一个。我还打算要是干一两年干不出头,你带我去你公司,我给你打工也挺好。”
傅徽跟着摇摇头,举着啤酒罐子一一敬在座各位。
这是新兴城市中的一个城中村,在整治市容的政策下,营业过程中免不了占领街道的餐饮店全被赶到城中村里,一到夜晚,便呈现出人声鼎沸的美食街样貌。傅徽他们坐在这个烧烤摊,一抬头首先看见自己被高耸的写字楼包围,然后才看见被城市光污染严重的紫红色的夜空。
烤rou的架子大方地支在店门外,没有风,白色油烟就袅袅升上城市上空,勾人垂涎欲滴的rou香平等地钻入每位食客的鼻腔。店内客人早就满了,在店门口也横七竖八地摆着几张桌子,人们就着美食喝酒聊天,在嘈杂的人声里响起一声声小二嘹亮的吆喝。
“你们刚回国,还习惯吧?”发小拍拍傅徽的肩,“都是在高校搞研究的,乍一回国就到小诊所上班,心里还过得去不?”
傅徽借酒解与家人不快的愁,不像平常一样克制,不多时便染上醉意,撑着脑袋看着一桌的人笑。
“老兄,回来了就是志向在此,有什么过不过的?”有人拍桌站起来,打了个酒嗝也气势不减,“咱们的未来就是,康庄大道!”
众人起哄鼓起掌来,傅徽在心里描摹着未来的图景,也笑着跟着鼓掌。
私人医院的医生忙起来是没上限的。诊所“日光浴”除了和疗养院等机构合作,还有会员制。病人,或者说客户成为会员后,可以定期预约专业的体检以及各类护理服务。
傅徽从今天最后一个“客户”家里开车出来时已经是晚八点了。晚高峰过后道路不算拥堵,他开车路过一个巷口,看见里面黑洞洞的,破旧的小楼上都刷着大大的“拆”字。
三年前他刚到南化市的时候,这里还是夜间烟火气十足的城中村,宵夜街。
现在可不是追忆过往的时候。傅徽叹口气,继续集中Jing力尽可能快地赶回家,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一个大麻烦。
苏晨被带回来之后,因为高烧昏迷了一夜。烧退之后的那个白天,他也是时睡时醒,意识像巨浪里挣扎的小船一样起伏不定,傅徽照顾了他一天,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的腿虽然经过傅徽的急救处理,稳住了情况,但傅徽不可能时刻照顾他。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傅徽去出诊,回到家就看到苏晨已经自己坐起来,不顾单薄的上衣抵御不了寒冷,隔着被子把手放在腿上,紧紧攥着被单。
看着倒是比之前清醒了不少。
“以你现在的伤势,我十分建议你立刻去医院治疗。”傅徽看着靠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苏晨,尽量控制自己情绪稳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抗拒去医院,那里的治疗条件显然比我家好得多。如果你担心费用问题,我可以先帮你垫付。”
“你说我的腿怎么了?”苏晨话语中带着浓厚的鼻音,眼眶发红,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但却始终绷在一个极限的点上。
“恢复得好的话,可以做一些简单的运动。要是运气不好,以后还能不能走路都是未知数。”傅徽皱了皱眉,“你要是想保住这双腿,就更应该去医院了。”
“我……”苏晨紧紧攥着被子,“去不了医院。”
“你没有身份证?”
“……在衣兜里。”
“那你到底在怕什么?担心引起关注吗,这难道有你的腿重要,你不是还要跳舞吗?”傅徽往床头柜上一坐,抱臂看着他。
苏晨张了张口,却仿佛不会说话,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