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暝离开后,贺敛被邵庭的模样吓了一跳。
只见邵庭满目血红,像极了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士兵,毫无一丝人性,肌rou绷紧,额角弹跳,好像下一秒就准备将贺敛吞吃入腹一般。
贺敛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欲哭无泪。他家主子也真是心大,就这么把他扔在了这个危险人物的房间里,方才在的时候,也不说给他上个锁链或枷锁,这万一邵庭暴怒,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他是会调教,但是他不会武啊,而这邵庭,自这浑身上下的伤痕与一身薄肌来看,必然是武者。
贺敛还不想死,但越是这么想越是怕,不自觉的又退了几步,直到退无可退,身后为墙,这才停下脚步,话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你……你要做什么?你可不能胡来……我上有八十岁老父下有三岁小孩儿,我可不能死……”
邵庭在外人面前失禁的尴尬与屈辱被贺敛这么一闹,顿时消散了不少,他抿了抿唇,沉声:“我可以起来了么?”
贺敛顿时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扶起邵庭,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别害羞,这才哪到哪,这就受不了可不行,一会儿……”
邵庭顺着贺敛的搀扶站了起来,一时忘记了后xue中还夹着司暝插进去的毛笔笔杆,他意识到有东西滑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贺敛话说到一半,笔杆便“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邵庭刚刚恢复的面容又霎时间漆黑如墨。
贺敛:“……”
邵庭:“……”
贺敛连忙咳了一声转移注意力,想要半扶着邵庭移步去床上歇息片刻,不过邵庭裤子只脱了一半,这时候还挂在膝上,险些被贺敛又拽了一个踉跄。
邵庭索性甩开贺敛,自己提上裤子,也不管污渍与干不干净了,先留住面子要紧。
贺敛这时候才真正笑出来,看着邵庭就那么僵直的站在原地,一步也不动,他也未再行那善心,寻了圆桌旁的凳子自行坐下,甚至还给自己斟了杯茶,抿上一口。
贺敛发出舒适的赞叹声,指着那茶,连连称妙:“上好的豪州白尖,宫中贡品果然不一样,邵公子,不尝尝?”
贺敛发现邵庭并无攻击力后,放肆了许多。
邵庭也发现了贺敛似乎是位欺软怕硬的主儿,不过他也没有想抖威风,方才的反应纯属人被逼到极限处的本能,此时已恢复正常,自然不会再与贺敛一般见识。
不过若要他逢迎一二,也是有些困难。
邵庭冷冷看了一眼贺敛,并未作答。
贺敛饮过那盏茶,忽而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一本正经道:“邵公子,我们得谈谈。”
邵庭转过身子面向贺敛,邵庭身形本就高大,又处在站立位,居高临下,然而此时面对着颇有书生气的贺敛,竟毫无优势。
贺敛开口道:“首先,你得认清你的身份。”
“你是官奴,官奴就该有官奴的样子。殿下看中了你,是你的福分,我不与你说那些虚无缥缈的事,只论如今,你觉得,三年之内,皇上有可能允许官奴脱籍么?一定不会,甚至还会推出各种律法限制官奴的自由,所以,认清你的身份,你才能活的更自在,才能在规矩之中寻到自由。”
邵庭抿了抿唇,眼神之中产生了一丝丝变化。他当然明白贺敛所说的话,只不过,他需要时间。
“其次,你需要接受。接受官奴必须接受的事情。像今日这样模仿犬进食、当众被亵玩、当众挨打甚至当众失禁今后都将是家常便饭。你要接受七殿下的一切喜好,包括帮助七殿下疏解欲望。你若想要在这府里生存下去,就需要接受这些,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想明白了,不是么?”
邵庭扶着桌面的手,蜷了起来。
“最后,你需要忍耐。我知道,在成为官奴之前,你是世族子弟,身上有些傲气,如今即将雌伏他人身下,心里必然有怨气。当然,今天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起码在殿下面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但今后,在其他人面前,也不能表露任何不情愿、不甘愿,这是,你活下去的资本。”
邵庭望着贺敛,怔怔的愣了一会儿。
他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自他被选为官奴后,一方面庆幸自己可以代替兄长,一方面又委屈为何是自身来承受这屈辱苦痛。
贺敛一番话打破了他心中梗阻,不仅给予了他活下去的希望,更教会了他活下去的方法。
邵庭想通后,扶着桌面,缓缓下跪。
“奴邵庭,见过贺大人。”
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名字加在自称的后面。之前他认为,“奴”这个字会玷污自己的姓氏和名字,但现在他知道,也许,这本就该是自己的归属。
贺敛反而哈哈一笑,并不拘泥于礼数,扶起邵庭来又道:“其实呢,与你说这么多,一来你是殿下看中的人,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这样大家都好。二来,也觉得你与旁人不同,所以不要因小失大,做殿下的人,没什么不好的。”
邵庭微微垂头,轻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