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景云被这句话吓得原本已是煞白的脸色,此时更是比死了三天的尸体还要难看。钟景云胸腔剧烈起伏,似是怕顾九真的不管他,再也撑不住了,凄惨地哭道:“是我……杀的人……陷害……许……薛明……”趁钟景云分神期间,顾九迅速把短箭从他体内拔出。钟景云双目倏地瞪大,眼角似是要撕裂开来,一声凄厉悲惨的哀嚎从喉咙里溢出,紧接着便痛得昏死过去。顾九又麻利地往伤口处撒上药粉,裹上布条。做完这一切,她不由松了口气,失力地坐到地上。幸好。幸好不是左胸口,不是致命伤。顾九看了眼满手的鲜血,正要起身寻个地方洗干净,眼角余光无意往书案旁一瞟,两盘Jing致小巧的糕点掉落一地,盛放它们的瓷碟破碎不堪。顾九隐隐想到了什么,连忙从头上取下她束发用的银簪,插入糕点里。片刻,她缓缓拔出,心脏猛然一紧。有毒。那一刹那,关于钟景云和皇城司的关系,困扰她的疑惑解开了。答案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顾九晃了晃神,看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钟景云。三年前正月廿六那天深夜,共有两拨人想要取孙惊鸿的性命。一个是毒死孙惊鸿的钟景云,另一个是毁了孙惊鸿容貌的皇城司。两拨人,为了不同的目的,要杀相同的一人。一前一后,并无交集。但那晚,钟景云却无意知道了皇城司的存在。所以后来传出许薛明被人劫囚一事时,只有他明白,这是假的。许薛明不是被救走了,而是死了。三年前的所有就如同现在一般。顾九不禁打了个寒颤。今日刺杀钟景云的人是皇城司,而想要毒死他的人是为了报仇的凶手。冥冥之中,因果轮回,恍如昨日。作者有话说:嗯……又晚了,仍旧算周五的。 王孙不归19“你真的吓死我了。”夷山别院前厅, 众人按照沈时砚的吩咐齐聚在此,徐正递上来宴请的名单以及凡今日到此的请帖,沈时砚快速核对两者, 视线微微一顿:“黄允没来?”徐正点头:“黄允患病在家。”沈时砚敛眸。王伯阳和薛丘山都不在受邀名单内,故而, 今日与周志恒同一斋舍的人全不在此。正思忖着, 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顾九神情严肃,快步走到沈时砚身边, 微微踮起脚,迅速耳语一番,将适才的推测简而言之。沈时砚静了一会儿,偏头看向众人,淡声道:“给钟景云备吃食的人是谁?”厅内静可闻针,聚集在外面的仆从奴役则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一个书童颤颤巍巍地举起手, 弱声道:“是小人。”霎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书童,小少年额头处直冒冷汗, 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沈时砚走过去,垂下眼,神情淡漠:“那些糕点中含有剧毒。”书童身体猛然僵住,面上血色顿时褪个干净,满脸惊恐:“小人小人不知情啊, 不是小人干的!不是小人干的!”顾九抿了抿唇, 扫向其他仆从:“今日准备茶点的厨子都有谁?”话音刚落, 有几人相继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喊冤。顾九从宽袖中拿出用帕子包住的几枚糕点,挨个走到他们面前:“我曾在一间茶坊吃过类似样式的茶点果子,你们仔细看清楚了,我手中的这些可是你们厨房今日做过的?”不约而同地,几人疯狂摇头。顾九回身与沈时砚相视一眼。这若不是夷山别院的东西,便只能是从旁处得来的。顾九的心沉了沉。她猜,十有八九来自史氏茶坊。顾九半蹲下身,轻轻按住书童发颤的肩膀:“你听到了,这些糕点既然不是你们夷山别院的厨子做的,那你是从何处买来的?若不是别有用心,又为何单独给钟景云准备这些?”书童仓皇摇头,眼泪鼻涕满脸乱淌:“这些不是小人准备的!”
顾九笑了笑:“不是你准备的,却是你送到钟景云房间的。如果不是你想杀钟景云,那就只能说明是给你这些糕点的人想杀他。”顿了下,她轻声提醒道:“钟景云可是朝廷官员,谋杀他,你觉得你有几条命可以活?”书童哭喊道:“是黄郎君。”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纷纷起身,面色俱变,其中徐正最为惊愕,他晃了晃神,大怒:“尔敢胡乱攀扯我徒!”书童被吓得一个哆嗦,重重磕头:“小人没有撒谎。今日有个人带着黄郎君的请帖来此,就是他把这些糕点交与小人,还说是钟学士特地托黄郎君买来的,只因黄郎君有疾病缠身,不便前来,故而吩咐他前来cao办此事。”说着,书童慌忙从怀中拿出请帖:“小人就是见此物为真,这才听信与人啊。糕点有毒这事,小人全然不知情!若今日有半句假话,就叫小人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徐正踉跄上前,一把从书童手里拿过请帖,越看神色越难看,直至最后,浊泪夺眶而出,连连跺脚:“荒唐啊,荒唐!”是挺荒唐。顾九不明所以地扯了扯唇角。三年前那晚,钟景云是如何诓害的许薛明,而今,几乎全部重新报复于他自己身上。正应了周志恒与胡海业说的话:报应,是他的报应。是他们的报应。“来人啊——”一声呐喊突然从不远处传来,顾九循声望去,心中一紧。正是钟景云所在的方向。莫不是那贼人去而复返?顾九忙不迭地赶了过去,沈时砚下意识伸手去拦,却只堪堪碰到了她迎风飘起的衣角。他敛起长眉,快速吩咐身边的官差:“看好这里所有的人,若有异常,即刻来报。”一语未了,他抬步跟了上去。而被刻意引到别院最偏僻地方的楚安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