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去了好些遍,”灵奴垂下头,神情憔悴,“可仍是寻不到我夫君与我儿。”顾九微微蹙眉:“你儿子不见时,你什么动静也没听见?”灵奴还是摇头。“贺儿他多大?”“五岁半。”楚安用刀柄戳了戳顾九,小声道:“左右闲着无事,咱们与她再去趟铺子,说不准还能有什么新发现。”顾九正有此意,她偏头望了眼府衙,还没开口,楚安便已猜出她要问什么了,解释道:“王爷一早就出去了。”顾九没再多问,点点头,便让灵奴带着他们前往她家的铺子看看。灵奴家共有两间铺子,皆是做绢布营生,铺子里人来人往的,生意很是不错。顾九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两眼灵奴,衣衫虽是干净整洁,但早已洗得抽丝发白,乌黑透亮的发髻上只别了一根粗糙的木簪,朴素得很。实在不像拥有两家布铺的掌柜娘子。在布铺忙碌的伙计们所说的话与灵奴所述相差无几:灵奴的丈夫袁彪于十二日那天清晨进城照看铺子,天刚一黑便先行离开了,将生意交给账房与他大儿子袁同打理。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大儿子?顾九听到这里时愣了愣。灵奴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还能有帮家里打理生意的大儿子?许是顾九愕然的神情太过明显,又或是灵奴心思过于细腻,总之还没待顾九反应过来时,灵奴便已经解释了这其中的缘由。她面露尴尬,轻声解释:“我……我是继室,同哥儿并非我所出。”顾九恍然。那便合理了。她忖了忖,看向账房:“那天袁彪可有什么异常之处?你仔细想想看。”账房摇头:“东家并不经常来店里,甚至有时候十天半月才能见上他一面。生意上若有什么问题,东家都是让我们直接去找大郎。这要不是掌柜娘子来寻,我们都不知道东家不见了。”从两间布铺问不着什么有用的消息,顾九又让灵奴带着她和楚安去了趟袁家村。袁家村位于城东善利门外十里左右的地方,三面环山,虽是山清水秀,但出行上多有不便。三人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地方。沿着乡间弯弯绕绕的羊肠小道走来,田埂间忙碌的村民纷纷侧目而视,好奇地打量着跟在灵奴身后的两个陌生人。有妇人扯着嗓子喊道:“灵娘,哪来的贵人呦?”灵奴似乎被这一声吓着了,肩膀一抖,循声看了过去,抿唇道:“是开封府衙的官爷们。”村民们当即停下手中的活,有人接着问道:“可是为了你家男人和贺哥儿?”灵奴小幅度地点点头。那人挥舞着锄头,叹道:“那混帐男人也就你当个宝。”顾九和楚安相视一眼,虽是心存疑惑,但都没有出声。与灵奴着装不同,放眼望去,袁家村几十户人家皆是茅檐竹屋和土坯房,唯独袁彪家是瓦砖房,还修有一个约三尺高的围墙。推开院门,木头摩擦的声音有些刺耳。堂屋坐北朝南,西边是两间紧邻的厢房,东侧则是带着烟囱的厨房,墙角处放了一口大缸,木盖上面压着几块石头,应是腌菜缸。院子角落里种了一棵郁郁葱葱的枣树,一只大黄狗正蜷缩着身子,趴在荫蔽处,脖子上拴了一根麻绳,另一端绑在树上。见到陌生人进院,大黄狗立马警惕地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地冲顾九和楚安狂吠。灵奴怕畜生冲撞了两位贵人,随手拿起靠在围墙上的木棍挥舞了两下,大黄狗这才悻悻地安静下来。灵奴面露窘迫,小心翼翼地瞧他们两眼,见两人皆是面色不惊,不由松了口气,怯生生道:“贵人们莫怪。”顾九盯了一会儿那只想继续吠叫,却又迫于主人在场而不甘重新趴在地上的大黄狗,忽然问道:“它平日都被拴在这里吗?”灵奴细声道:“是。”正说着,一个光着膀子的年轻男子从后院走出,手里拿着斧头,额头和胸膛上满是汗珠,看这样子应是刚劈完柴木。灵奴顿时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双手捂住脸,背过身去。顾九大概猜出了这人是谁,虽觉得那身体着实没什么看点,但瞥见楚安一脸“你还是不是个姑娘”的表情,还是象征性地闭上了眼睛。袁同显然是没想到了会迎面碰上人,先是一怔,而后唾骂一句,赶忙转身进了堂屋,不一会儿便穿好衣服出来。袁同睨了一眼满面羞红的灵奴,嗤道:“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光着身子,装什么雏儿呢。”灵奴登时又羞又恼,死死地咬住下唇,不去看他。顾九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年岁和灵奴差不大的男子,淡声道:“儿大避母,这么简单的道理袁郎君不知道吗?”袁同面色微僵,眉头凝起,似是要发火,但瞧见旁边人高马大的楚安,终还是吞下这口气,铁青着脸离开。“等下。”顾九叫住他:“衙门查案,需要问袁郎君一些问题。”袁同满脸不悦,粗声粗气道:“什么?”顾九抿了抿唇。
找你爹。她耐着性子道:“三日前你父亲在天黑之后从你家布铺回村,人却失了踪迹。”袁同一脸没所谓道:“我知道啊。”顾九有些无语。废话,你爹丢了你能不知道。楚安拔刀出鞘,虎着脸:“问你话再答!”袁同梗着脖子,没说话。顾九继续道:“那天他可与你说了些什么?或是有什么异常?”“我和那老畜牲没什么好说的,”袁同冷笑道,“他有什么异常我哪里知道。”顾九压着火:“你当晚回村时可曾在路上见过他吗?”“没有,”袁同道,“那老畜牲不回家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指不定在哪儿抱着酒坛子醉生梦死呢。”他瞥灵奴一眼,讥讽道:“也就这个娘们大惊小怪。”一口一个老畜牲,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