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脚步声穿过藤廊,绿蔓尽头方向的庭院里传来女人因腹部绞痛而不断地呼唤。很久前就被请到这浩大的私人庭园、专门为那位孕期女性服务的医疗团队训练有素地备好医疗用具,哪怕知道这次应该也只是普通的阵痛,还是全员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装模作样。
成煜桦在庄园后花园里正上课,听到了父亲几个月前新娶回的女人、自己的继母又仗着怀孕三天小喊五天大闹起来,嫌恶地冷哼。
未来为了小儿子上学方便而搬到市中心的成瑟家,此时还盘踞在成氏在林城的老宅里。在林城的事业已经被成家老爷子交给了自己的独生子成瑟,看似是把儿子赶离了本家,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要他在林城作演练,是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成瑟就是继承人。但成瑟对自己那些同父异母的姊妹们眼红的家业并不关心,无论他以后是不是要继承家业,他只觉得离了本家到林城可真的放鱼入海放鸟归林,不用受本家长子的身份束缚他终于能为所欲为了。仅婚姻问题便先后结了三次婚,已承认了两个孩子,现在这第三任妻子肚子里还有一个没出生的,大概过不了三个月就要临盆。
但家里新妻待孕也不影响成瑟在外面花天酒地,第三任妻子陈霜还在读本科就被他搞大了肚子,答辩没做、搞不好连毕业论文都没交就嫁进了成家,说白了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骤然嫁进豪门,成瑟风流成性,她自然也管不住,不如说成瑟愿意对她负责把她娶回来还安排一堆人照顾已经是万幸。可小姑娘没有这自觉,她还希冀着一世一双人的浪漫爱情,她甚至连自己的丈夫在外花天酒地都不知道,以为是不得不在外工作,于是只会借着怀孕难受大哭大闹,以为佣人会传到丈夫耳朵里,博取关注。只可惜成瑟因为陪伴过第一任妻子孕产的十个月,并自此直言最厌恶怀孕期阴晴不定的女人,所以他天天不着家可以说是故意的,偶尔回家也不是为了自己的新妻,而是贪图某些女孩时不时寻个刺激罢了。结论上讲,陈霜不但没吸引回丈夫,反而让庄园的其他主人愈发反感。
正在给成煜桦上课的老师有些惴惴不安,这位少爷的脸色眼神可见地黑了起来,像是要去教训人一样,但老师知道最后他也只能挥挥手叫下课,自己去其他地方清净而不是去女人那儿找茬,对,是成煜桦决定何时下课,不是老师决定。
成家的孩子接受小学教育不会去公立或者私立的小学,而是找老师来家里授课,理由是这个年龄的幼童正是塑型时期,外界一点风言风语微乎其微的动作都不知会给儿童产生什么破窗效应的人格影响,成家的人必须要早熟心思健全脑路活络,染不得一点愚蠢卑贱,称得上‘易感期’的少年时代要隔离教育,等初中放进同龄集体中才能开始打磨才能。成箫一直对这种人精教育嗤之以鼻,所以才让自己儿子和大多儿童一样走普通上学流程,但成瑟根本就懒得把心思放在后代教育上,成家有传统那照搬就行了。成煜桦规规矩矩地接受了五年这样的私塾教育,马上就要进初中而且大概会跳级,在这之前甚至之后所需的知识他早就掌握完毕,老师再来也就是过个场子给他讲些边角琐碎,真要论起地位来他还是要听这位学生的话。
果然,就是因为怕会被吵到才选择在后花园授课的成煜桦还是没能幸免,一次两次这样情有可原,已经不下五次都讲课到一半听到女人痛呼声,他确定是那个不懂事的继母故意找他上课附近的地方歇息又演阵痛,只因为他见继母的第一面态度很冷漠。但成煜桦就是这种人,哪怕他亲妈还没离婚时他对自己父母也都是一样的态度。继母的行为让成煜桦觉得无语,连他十岁左右的小孩都知道体面和空间距离的重要性,不敢想一成年人进了豪门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还敢继续耍性子,真让人担忧她还能撑多久再被休。
一如既往没好气地提前老早下课,成煜桦在后花园转了几圈,也不知作何是好,于是脚步一转向着住宅东南角走。老宅东南处修建时挖开了地下使这一处的负一层露天,为此而修建的是一个与室内联通玻璃棚顶的半球形植物园。宅内进植物园的入口是负一楼家庭图书馆,工业风装修的墨绿主色调空间里楼阶盘踞,将近八米高的书间分成两层,表妹上课时就选在这里,不见天日却僻静无声,拉开楼梯下的书柜门就是植物园,阳光肆意洒进,然后再被连着木门的书柜挡地严严实实。
成煜桦是从外侧的植物园正门进去的,绕过外部的美人蕉五色苋金钟花等灌木花卉,在中央一美洲茶树下荀予羽正捧着本十六开的书弓腿靠住栏杆,正值夏末秋初,头顶美洲茶的蓝花开得正盛。
“已经下课了?”成煜桦记得表妹还没接受完初级教育不能随时叫停课,他伸了个懒腰,坐了下来。
“我一直比你提前两个小时开课,老师刚走,”荀予羽眼神不从架在腿上的厚书离开,往旁边挪了挪给表哥腾地,“你又被吵地提前下课了?”
“那群医护拿着工资愿意陪她闹,我可没义务,”成煜桦丝毫不掩嫌弃,“家里不少佣人也受过她的气,这其中不知道多少都和成瑟有过关系,她也不怕自己临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