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下巴搁在她掌心里垂眸等着她给出答案的模样居然有些像一只驯服的大狗,霍辰怡的这个念头只出现了很短的一瞬,因为在她交出自己的答案后,男人的眸光立即一亮又一凝,温顺的皮囊霎时被野狼本性撕得粉碎,她在片刻之间又丢失了主动权。
陆行舟炙热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霍辰怡简直有些后悔刚刚说出了那样重的、诺言一般的话,因为他的吻来得更沉更重,竟像是有些失而复得的狂喜在其中。
霍辰怡被挤压在男人与单人沙发之间,她让陆行舟放纵到几近疯狂的深吻弄得有些难受,但一直尽力地配合着,就像他们在泰丰楼偶遇的那个晚上。她既然拥有了陆行舟,便情愿接纳他的一切。过了会儿,霍辰怡又开始胡乱推男人的肩膀,这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用力和着急,陆行舟停下动作,稍支起一点身子,俯视她。
你你压到我头发了霍辰怡一张小脸皱成一团,说话的声音仿佛蒙了一层水汽,不知是被头发疼的,还是被陆行舟疼的。
两人的位置掉了个个儿,坐在沙发上的人成了陆行舟,霍辰怡则被他架在了自己大腿上。这个微妙的姿势,很难不让她回想起上次在沙发上被吃干抹净的体验,那回的遭遇可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如今再一次骑虎难下,霍辰怡心中发怵。她悄悄伸出手,想整理好自己翻褶得不成体统的旗袍下摆。
陆行舟的手比她更先到达,他捏住堆在霍辰怡大腿根儿上的裙摆,往上掀到了腰际。
霍辰怡:
柔滑的绸缎很快重新滑落下来,但是不要紧,他的手已经在里面了。
不不要在这里,唔去床上去床上好不好
男人喷薄的欲望隔着几层布料蹭在她的腿心里蠢蠢欲动,她觉得自己仿佛正夹着一团火,可是真正的火不在那里,在陆行舟的眼睛里。
陆行舟掐着她细软的腰,目光灼灼,他在看她,又好像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
陆槐是一个无家无根之人,在帮会里听从大哥的话做事,早先是为了有口饭吃、活下去,后来是为了有酒肉、往上爬。他出生即被遗弃在槐树下,似乎与其产生了某种连结,直如槐树一般高大、根深、生长迅速,在这幕天席地野蛮生长的人生里,夏同龢是第一个待他如家人的人,他也将私塾当做了自己家。
夏家遭遇倾覆,于他亦是家破人亡的重创。
悄悄收殓了夏同龢及子媳后,陆行舟带着王叔去了上海,他再没了逐步发展生意的耐心,衡量之后又一脚踩入了帮会。上海的帮会比北平的更嚣张更粗暴,他也比北平的小喽啰陆槐更深沉更狠辣,两相碰撞,陆行舟这次爬得很快,没人能够再利用、消遣、抛弃他。
他知道帮会头目的气运终不能长久,更知道这是夏老最不愿意见到的,所幸,有了钱和地位,由黑变白、亦黑亦白并不困难。
惧怕、尊重、厌恶、憎恨、爱慕、讨好、巴结、倚赖陆先生的人与日俱增,心疼他的却只有王叔一个。王叔从替陆行舟做饭、上药、理头到替他管账、打理起居,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既认识陆槐也认识陆行舟的人,也是他唯一的家人。
夏同龢教他要做一个对国家民族有用之人,他未敢忘,哪怕蝇营狗苟之时,也每月给学生爱国组织和革命党人捐款。至于真正的他自己,余生只想做成两件事替夏老报仇,找到夏寒月。
打点好上海的黑白明暗所有事务之后,陆行舟终于重回了北平这片满载他喜怒悲欢的土地。买下公馆、改名寒月的时候,王叔曾问他,如果人真的找到了,他想如何安置夏老唯一的这个孙女?
陆行舟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说的是:找到再说。
他没有找到,可他遇到了,命运终归是没有苛待他至死。
陆行舟结束了刹那的分神,现在寒月已不在天边,寒月在他身上,在他手中,他噙着笑,兴味十足地赏月,看那一抹无处可躲的皎洁是如何地摇曳。
霍辰怡在软声哀求他去床上,她挣扎扭动着,象牙白的缎面真如月华流淌,陆行舟想起了那本避火图,心思活动,爽快答应她:好,你说在哪儿就在哪儿。
陆行舟像抱小孩儿一样抱着她走进卧室,霍辰怡的双腿在他腰后晃荡,他们交缠的身影消失在了起居室里,而他与夏同龢的那张合影被妥善地放在茶几上,同样被放下的还有陆行舟心中的纠结、顾虑、愧疚与禁忌。
他从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想要爱人在侧,还想要及时行乐。
陆行舟在这件事上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霍辰怡很有些疑虑,生怕他把自己抱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她招架不住的地方,终于平稳地坐到床上时,她还有些不敢置信。
陆行舟一眼就看穿她的小脑袋瓜里在担忧些什么,他邪气地笑,俯下身去解她旗袍的盘扣,像是在众人面前拆一份精致的西洋礼物包装,动作细致而神情期待,解到第三颗盘扣时被霍辰怡摁住了手,他挑眉,深黑的眼眸是风暴来临前的海面,清晰地倒映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