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的汤碗骨碌碌滚下山坡,褚雨转身前下意识想揪起领子遮脸。
“老王,这你都能遇到熟人,绝了!”络腮胡把肩上的背包咚地砸在地上,里面铁器叮当碰撞,他举手示意不远处的几个队友等一等。
“还真没想能再遇见,你胆儿太肥了吧!”被叫作老王的年轻男人卸下沉重的背包,帮褚雨捡了碗走过来:“当时捎你过来的时候我们打赌你不出三天就回家了,小子行啊哈哈哈。”
他看着褚雨揪住领口呆愣愣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打量褚雨的脸和身条。上次遇见时他顺路载着褚雨进山,只记得这个男的从鼻子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跟中东妇女一样,只露出双眼,一路上也没说过几个字,哑巴似的。
没想到竟是这么个清瘦的小伙子……
王尚走过去拍拍小男生的肩:“我们要进山,过几天返回县城,到时候一起走不?”
褚雨借起身避开了王尚的碰触,笑得有些不自在:“感谢,您们去吧,我这还没考察完。”他之前借口采集生物样本搭车到森林边,万万没想到会与司机再遇见。
王尚和同行对视一眼,同行轻轻踢了踢脚边大包,给了他一个眼神。
“那行!但这两天你别动地方啊,我们就进山玩一圈,等出来之后咱好好聊聊,我太好奇你怎么在野狼山里活下来的哈哈哈……”
褚雨跟着讪讪地笑。
王尚临走前塞给褚雨一摞罐头和食粮,请褚雨帮他们看看包,这才和同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等他们一走远,褚雨从地上窜起来收拾书包,帐篷也不要了,立刻向着狼群的方向赶去。
王尚他们背包的那个高度和重量,恐怕目的只有一个……
褚雨越想越心惊,如果是狼群还好,他们一定知道避人,可两匹小狼自幼就跟他身边,完全没接触过其他类型的人类,假如在来找他的路上……
血ye往大脑一股脑涌去,他感觉像被人擒住了咽喉,呼吸越来越急促。一路默念着小狼们的名字,马不停蹄往山上跑,一步都不敢歇。
褚雨沿河原路而返,余光借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忽然瞥到一团雪白的小山包。
那个东西趴在河边一动不动,几乎半个身子都掉进水里。
“儿子?”褚雨心跳吓得停了一拍。
他狂奔过去,连滚带爬地下到河边,把一动不动的大毛团从水里拖上来,看着小狼奄奄一息的虚弱模样,眼圈瞬间红了:“哪里受伤了?”
他扒拉小狼的毛,发现小狼的两只前爪全挂着深可见骨的伤口,由于爪子一直浸在水里,所以血还在往下淌,没一会儿就染红了褚雨的衣服。小狼后背似乎被撞了,皮下淤青了很大一片。
“谁咬的这么狠……”褚雨心疼地举着小狼的爪子,擦擦它的大脸:“儿啊睁眼看看我。”
闻言,小狼抬起眼皮看了褚雨一眼,头一垂,打算自己勉力站起来。
“别动,”褚雨赶紧蹲在小狼前面,拍拍自己的肩:“趴上来,爪子放这里。”心急之下,一时也没顾上小狼为什么马上能就照做。
他吭哧吭哧背着近百斤重的小狼站起来,差点摔个狗啃泥,颠了颠:“你又长大了,苏拉呢?没跟你一起吗?”
小狼正在偷偷摇的尾巴垂了下来,不动弹了。
“之前让你们跟别的小朋友搞好关系就不听,让你们跟狼王亲近也不听,吃亏了吧!伤口这么深,一看就是大狼咬的,小狼哪有这么大嘴。”某匹雪狼舔了舔自己新长出的牙,在褚雨背上蹭了蹭自己的大嘴巴。
“这下你离家出走了,也不知道狼群还认不认你……你说以后怎么办?先说好了,你吃饭跟猪似的,爸可养不活你,我的饼干可以分给你一点点,咱先把伤养好,然后再想以后的事。”褚雨还没意识到此刻自己跟老妈子一样絮叨,又悲又喜,见到儿子就比什么都高兴:“正好我得了几个罐头,让你尝尝鲜,反正你的傻大个肯定不是我瞎喂出来的,就放开吃吧。我的罐头都是你的,nai片也都是你的,你再努把力,争取长得比狼王高,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我才能放心地走啊……”
耳边突然传来吭哧噗嗤的喘气儿声,还有呜呜的哼唧。
褚雨扭头一看,肩膀上的大脑袋正闭着眼睛,哭得都哆嗦了,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滚。
见褚雨看过来,小狼把淌着泪的大脸往褚雨脖子里一扎,一边钻一边用力蹭,两只大爪子抱着褚雨脖子勒得紧紧的,又细又软的呜咽声更响了,整匹狼一哽一哽地抽搭着哭。
本来挺感动一件事,褚雨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拍了拍托着的大屁股:“在你伤好之前我都不走了,别哭别哭,你一哭我就想笑……”
凑合找了个能藏身的地方,褚雨打着手电给小狼包扎伤口,小心翼翼地用纱布缠好,然后把大毛团搂在了怀里。
小狼加上大尾巴都快有褚雨这么长了,挺大一只,非要跟小时候似的撒娇趴在褚雨胸口,这甜蜜的重量压得人有点喘不上气来:“爸爸给你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