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褚雨就被热醒了,把挤过来的大毛团推一边去,鬼鬼祟祟地往湖边走,一边走一边扯了扯不舒服的裤裆。
他都快怀疑身体出问题了,怎么比年轻时候都火力壮……
他总觉得遗忘了什么,却又无从理出那根清晰的线索,总是糊里糊涂地梦梦醒醒。说到底,进山的这一个月真的很像一场梦,用一次次从死神嘴里抢回来的命,学着在简单而认真过着每一天。
比如新的一天,从洗澡洗内裤开始。
里格斯的夏天渐渐显露了些苛刻的面目,树荫之外的地方快要落不住脚,水边成了炙手可热的宝地。当然,有小狼在,现在没有动物敢靠近。
“何塞·阿德曼!”从来没记住自己给小狼起了什么名字的人已经放弃脑子,在水中翻了个漂亮的转身。
小狼立刻扭头看去,只见水中闪过一点白花花的颜色,而后褚雨灿烂的笑容便破水而出,在水花四溅的瞬间,胜过所有光彩,夺走了它全部视线。它用力盯着水中的褚雨,沉迷于窥探那个人潜在水中不断变换的rou体轮廓。那种模糊不清与飘忽晦涩的感觉让它感到心头莫名焦躁。
游够了的褚雨爬上岸,抖抖树杈上还没干的内裤直接穿上,然后冲小狼指着自己轮廓清晰的四块腹肌,笑得一抖一抖仿佛动画片里粗眉毛黑豆眼的小鬼。
小狼想也没想就张嘴舔了一口。
褚雨怕痒赶紧躲开,结果被小坏狼一瘸一拐地追着狂舔,最后被压倒在一片扎rou的草地上,笑得岔了气。
大概是害怕被再次抛弃,人高马大的一匹野狼,总以为自己还小,身残志坚地与褚雨挨挨蹭蹭讨抱抱,几次绊得褚雨要摔跤。褚雨心疼它的伤,就这么任劳任怨背着百十来斤的“小家伙”赶路,在暴晒阳光中走出去几里地后喘得撕心裂肺,瘫在地上被压成了一滩软泥。
小狼才意识到自己傲人的体重,颇为失落地跳下来,舔舔褚雨,往前走两步再回头看他,摇摇尾巴:呐,我自己走,跟上吧。见褚雨趴着没动,它就挨过去乖乖坐着等。
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褚雨笨手笨脚地模仿小狼抓野兔,又学着老狼浑水摸鱼的本领逮鱼吃,熬粥时指挥着小狼:“去,撸一串作料下来。”
小狼就立马颠颠跑去找一种低矮的灌木,一根枝上一串叶子排排站的那种。长长的嘴巴含住整条叶杈,然后用牙啪啪啪啪一撸就是一嘴小叶子,再颠颠交给河边的褚雨,换来新鲜鱼内脏当零食。
褚雨每次都嫌弃小狼的口水,总得在河里洗洗叶子才扔进锅里。说是锅,其实也就是个铁盆,盆沿已经被两匹馋狼咬出一圈花边了。
褚雨自从自第一次发现有些花草的味道还不错,这段时间热衷于尝试各种野草,最后成功吃中了毒,拉了两天肚子。
“这个花蜜可以吸吗?”褚雨指着河边一簇紫红的小花。
小狼闻了闻,扭头走掉,意思是没啥危险,然后枕着爪子呆呆看褚雨叼着小花给它做饭吃。微风拂过鼻尖,带来草香、花香、鱼香,和褚雨清甜干净的味道,都是那么的诱人。
褚雨可不能吃掉!小狼警惕地一抖,抬后腿挠挠耳朵,怎么能有褚雨很好吃的想法呢。
它觉得自己要求得并不多,只要跟现在一样就好——一人一狼一直走下去,没有碍事的红狼,没有吵闹的狼群,只有它们两个……
它低头看了看自己正迅速痊愈的爪子,忽然起身闪进了丛林,再出来时,又变得一瘸一拐的,凄惨地呜咽着。
果然,褚雨立刻跑过来搂住它,把它抱进怀里查看伤势,皱紧眉,凝神屏息,小心翼翼给它把rou垫里的尖刺拔出来,然后心疼地呼噜它英俊的大脸。
小狼心满意足地窝在褚雨身边,听褚雨给它讲乱七八糟的故事,又等褚雨睡着之后偷偷整夜盯着褚雨的睡脸,一会儿要起身驱赶路过的动物,回来之后又得忙着用嘴啊呜啊呜地赶蚊子,一晚上忙前忙后,乐此不疲。
它很享受两个人的旅程,悄悄拖慢前进速度,跟着褚雨摸鱼抓鸟薅树逮蝉。同样的路程,几乎得花三倍的时间,简直是狼界之耻。
在暴晒了三四天之后,天终于有点Yin郁的意思了,褚雨同在沙漠里求雨的唐僧一样,几乎想跪地迎接,却被小狼咬着大裤衩的裤脚拽进了山洞。
万万没想到,雨没等来,却等来了盛夏时节的鹅毛大雪。
远远低估了大自然翻脸速度的褚雨冻得嘴唇发紫,牙齿咯咯打颤。所有的厚衣服都跟帐篷留在了一起,裤腿跟扇子一样呼呼兜风,他竭尽所能蜷成球躺在小狼的毛里:“佛槽,别,舔了儿啊……更,冷……”
“雪,还,不停……就,离谱!”
“我,明儿,不发sao,以后,就,冬天,光膀子,吃雪糕。”
小狼恨不得把尾巴都用上,努力把褚雨整个围起来。它眼睁睁看着褚雨逐渐冻到连抖都不会了,一口咬在他胳膊上,用力摇晃着快要昏过去的人不让他睡着。
纷纷扬扬的大雪只给里格斯留下了漫山遍野的白与参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