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哪个家长没有这样的烦恼。
孩子识字了,沉迷小说怎么办?
孩子嘴硬了,吵架吵不过怎么办?
孩子长高了,跑太快打不着怎么办?
褚雨捡了个地上的野果润润喉,一边喘一遍仰头插腰看着树上的人。脚边蹲着乖巧的狼型苏拉,一双圆眸闪着无辜的光,身后尾巴尖儿小幅度晃来晃去。
她变狼的时候把衣服撑破了,所以除了说话,褚雨都不准她随随便便变成人。
“你敢!”褚雨怒吼,指着小狼作势悬空的电子书:“你要是把它摔坏了,以后就什么都没得看了!”
他这么一威胁,树上的裸男看电子书就更不顺眼了。
矛盾的起点还要回到今天早上。
世界上有几大酷刑褚雨不知道,给孩子辅导功课绝对算一个。作为懒人,当然要想办法享清闲。在教给两个家伙数字和拼音之后,他让其中一个负责从一数到千,期间另一个负责拿着电子书给褚雨读故事,然后再轮换。
三个人都能享受,美哉不是。
可有些狼数学不好,逢七必忘。
小狼在苏拉又一次跳过七百那堆数字之后,急眼了。本来他能独占褚雨的,现在要跟这头母狼平分不说,甚至时间还越来越少。
越着急越读不顺,连发音都费劲,最后急得嚎起来时被褚雨一巴掌拍在脑后勺上,赶到一边练发声。他想让褚雨帮他数数,但是褚雨不答应。人高马大的一坨,郁闷地蹲在树底下,没一会儿就把周围灌木薅秃了。
然后他听到苏拉用那个难听的调调,慢悠悠读到:“乌尔苏拉像往常一样,在丈夫无可动摇的决心前让了步。于是,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将三十多枚多卜隆金币投入一口坩埚。”
“妹有。”小狼突然回过头嚎了一嗓子,眉心不满地紧皱着,薄唇抿得像一把出鞘的剑。
“什么没有?”褚雨疑惑。
“妹有,”小白指指自己,又指指那头女人:“丈夫。”
苏拉抓住了问题关键,赶紧摆手:“他没有是苏拉丈夫。”老娘不要!
“嗯。”
褚雨明白了,不甚在意。书里写的关他什么事。
小狼腾地起身,气冲冲站定到褚雨面前,一双冰蓝的眼眸急切地眨啊眨,浓密的睫羽在褚雨心上刷啊刷。他用力强调:“不是!”
“我没说你们是,”褚雨好笑地站起来:“书里说的苏拉和何塞是。”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你就这两个字说得最溜了。”褚雨烦躁地拿过阅读器,把小狼赶走。
还嫌苏拉数得不对,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数对了!
可小狼不这么想,就像面对无理取闹的家长,他现在满身委屈无处发泄,偏偏褚雨一点都不在乎,还拿他气呼呼的样子取乐。
不知人心险恶的小屁狼气得头顶冒烟,从头到耳根唰地变红,连比划带解释地要撇清和苏拉的不正当关系,最后磕磕巴巴又找不着说话的调了。
褚雨再次和苏拉一起没心没肺地嘲笑他。
他明明是褚雨的!褚雨为什么不在意?他不是苏拉的丈夫,他是褚雨的!
拿褚雨束手无策,他的怒气瞬间转移到褚雨的板子上——它说的,那让它不说就行了。
于是他抢过阅读器,三下五除二蹿上树,本意是想威胁板子让它认错,谁知道褚雨却慌慌张张改了口,恨恨答应了给他俩改名。
一个叫何塞,一个叫苏拉,不是一对儿,电子书经过褚雨认证,也被迫承认了他俩没有关系。
小狼释放人质之后,莫名遭了褚雨一顿白眼,但还是高兴地甩甩尾巴,揪揪勒人的裤衩,笑得露出两颗尖牙。他想跟褚雨解释不会摔坏板子的,他跑得比板子掉得快,但是一张笨嘴讲不出来。
外出狩猎时褚雨犯懒不跟着,某个裸男只能蔫头耷脑地缀在狼队末尾,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又看。
在烈日不知疲倦的炙烤下,里格斯的空气都已经热到扭曲,变成了rou眼可见的热浪。草木一天比一天瘦弱枯黄,早早耗尽了生命的活力。
等狼们都走了,褚雨扛着自制简陋鱼竿去河边,打算给狼加加餐。
狼群在这顿饱餐后,就准备迁到领地中海拔更高的山谷,争取不那么狼狈地熬过这个夏天。褚雨守着一群真正的半大野狼崽,环视这里的一草一木,竟生出了些难以抑制的眷恋,在身上摸了一圈才记起没有手机,不能拍照留念。
不过只要与狼群在一起,哪里都是好的。
人生本就由一次又一次的告别串联,哪怕撒泼打滚,终究还是要拍拍身上的土,踏上离开的旅程。
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就像他脚边的鱼,来来去去,一条,两条,三条,四条……
小狼们摇头晃脑地帮忙把钓上来的鱼运回家。褚雨把最后的饵全挂上,希望钓一条大的。
他正抖着腿等鱼上钩,突然听到了枯叶被缓缓碾碎的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