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雨在给两匹小的讲故事时,从哈利波特讲到忍者神gui,从小红帽讲到哪吒闹海,神的鬼的有的没的,却从不讲现代。
这样每当苏拉和小白问起那些故事发生在哪,他就能回答,不存在的,都是人编出来的。好奇心能不能杀死猫他不知道,反正两匹小狼的好奇心能杀死他是一定的。
“以前,你生火的地方,有我们吗?”
——没有,我生活的地方,大家对狼都是见一只杀一只。
“别的人,你一样?”
——不一样,别人有枪,打一下你就死了。
“你们,居然没有耳朵、尾巴?”
——啧,看不起谁呢?
褚雨抱着臂,斜睨着这红毛小妮子:有尾巴了不起?
“恩。”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一甩,抽晕了一只路过的蝴蝶。
褚雨没有一丝争辩的欲望,扎着马步继续低头逮鱼,期盼着赶紧来阵大风把苏拉刮走。
苏拉突然福至心灵,向后一掏,抓着尾巴发呆,然后又摸了摸头顶突兀的耳朵。
这时,她听到河里噗通一声,珍珠似的水花成片洒过来,于是赶紧跳进去捞人。往河里扎时她脊背一寒,余光接收到了草丛里飘过来的责备眼刀。
这几天,她一直拐弯抹角地劝褚雨回家,每天和白狼忙着找各种各样的花送给褚雨,想让他找到最美的那朵赶紧回家,小心思暴露无疑。
不过被拒绝的次数多了,难免恼了,有天她趁褚雨洗个澡的功夫三下五除二就把帐篷拆了,布撕烂了还不算,钢管一根完整的都没留下。
这才是一个开始,自从苏拉动了想下山的心,褚雨一刻都得不了安宁。不出两天,又瘸着腿追在红狼屁股后面,让它立刻、马上、现在就把鞋还回来,NOW!
人不比动物,脚心板从干枯斜矗的草地碾过去,细长的草杆子扎进rou里,疼得褚雨在森林里一蹦一跳,仿佛哼着怪调手舞足蹈。
小东西跑得太快,跑到一半还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等等他,生怕他落得太远不追了。那副气定神闲的贼模样,恨得他牙痒痒。
褚雨缓了缓,咳了两嗓子不打算再追,一屁股崴在地上抓着脚心摘刺,突然动作一顿,抬头看向走过来的狼。
几日不见,小狼憔悴了许多,眼角粘着两行黄褐的泪痕,毛变得又脏又黄。鬃毛也似许久没打理了,结出雪落松枝似的毛块,挂满了蝴蝶似的碎叶子。
小狼又往前走了两步,见褚雨立刻戒备后退,眸中的光瞬间黯下去。
它轻轻放下叼着的鞋,垂着头慢慢走回丛林深处。
褚雨确认它走远了,才过去捡鞋子,看着上边shi漉漉的痕迹,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可他告诉自己,狼终究是狼,兽行才是天性。
过去把它们当作人,是他错了。
----------
在996被当作福报的年代,时间是最值钱的宝贝,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对山上的褚雨而言,思考这些并没有意义,他能整个下午就那么趴在石头上,用眼神追逐着苏拉在苍茫绿波中不时闪现的大耳朵,其他的什么也不做。
但同时他也知道,在身后不远处,还有一双无法忽略的淡蓝眼睛,日复一日地望着自己。
他强忍住回头的欲望,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它一匹狼,哪里来的这些深情。
苏拉玩够了,回到褚雨身边,抬起一只爪子放在男人膝上,歪着脑袋,水灵灵的眸子直直盯着褚雨的眼睛,无声地询问。
“我想在山里再待一段时间。”褚雨再次狠心拒绝。说他逃兵也好,懦夫也罢,他情愿死在里格斯,埋在随便哪棵树下,被所有人遗忘。
可那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闺女,褚雨这样坚决不松口,苏拉再没心没肺也会受伤失落,整匹狼瞬间瘫在地上,没心思耍了,颓废地看着月亮升起,连狼嚎都像鬼哭一样。
褚雨看苏拉的身条,觉得它好像都瘦了一圈……
“要想下山,你得变成我这样,不然尾巴和耳朵一露出来,你马上会被抓走关起来。”这是褚雨提出的第一个条件。
却不料苏拉轻而易举地做到了,耳朵说没就没,殊不知人家已经提前练习了很久。
褚雨傻眼了,天知道,他只是找个借口啊。
“想下山,你得学会说话,言行举止像大多数人类一样,才会被当成同类,才能活。”
他这么一讲,苏拉便着了魔,没日没夜地模仿他,维持人形到皮下出血,连褚雨抓裤腰摸文明扣都学了去。
褚雨被一遍遍催得心烦,背地里抽自己这张没骨头的嘴,赶紧把快没电的阅读器塞给苏拉:“还得识字,会算术,不然下山就被骗走了。”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苏拉数学不好。
苏拉为难极了,皱着鼻头叼住板子,在褚雨背包里刨了半天都没找到太阳能板,愣愣地看着褚雨烦躁嚼草叶的样子,失落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