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熙踏着满院清浅的积雨走到廊下来的时候,怀澜正在她房门前罚跪,身形袅娜,而姿态却谦卑。
她每进宫一趟,元帝便有流水似的赏赐跟着回来,元温等人开了库房,忙得不可开交,而府邸的主人却静静地在屋檐下看了片刻,而后才走到美人面前。
突如其来的一场骤雨虽没浇到怀澜的头上,可跪在地上数个时辰也不是好受的。
膝盖在坚硬的地砖上硌得生疼,被迫挺直的腰背也酸得厉害,湿寒之气顺着小腿往身体里钻,她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不知是痛的还是冷的。
华熙走到她面前,便见殿下一双清亮的杏眼微微红着,小鹿一般望着自己,眼里尽是求救之意。
“被元温罚啦?”华熙拍拍她的头道。
沉浸在痛苦中太久,讨饶是下意识的行为,怀澜这会儿反应过来,急忙收回眼神,正有些羞耻,又被像对小动物似地拍了拍头,脸颊当下便有些烫。
何止是罚跪呢,还…还被元温用“服侍主人不周”的理由打了板子,众目睽睽之下被迫脱了裤子。可这事没法对华熙说,理由羞人不提,说了倒像恃宠而骄不服管教,怀澜只能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华熙垂眸,只见美人跪得娇娇软软,几乎快要支撑不住,发髻松松挽着,几缕黑发顺着伶仃的锁骨散落下来,比浣衣局里见到的那些不知动人了多少。
怀澜忐忑不安地等着她的发落,华熙却没再细问追究,痞里痞气道:“得了,起来。”
而后迈步向园中走。
怀澜初到府中,连华熙府中这块地界有多大都不知道,华熙要去哪儿她更无权过问,但早上挨的那顿板子到底有效,金枝玉叶的帝姬终于有了一点为人奴仆的自觉,赶忙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追上华熙的脚步。
绕过回廊,短短地走了一段,怀澜眼观鼻鼻观心地跟着这位脾气不好的主子,时时注意着两人间的距离,十分乖觉地始终缀在华熙身后约两三步处。
华熙走进一处与她卧房相隔不远的院门,怀澜跟在她身后悄悄抬头打量,见此处曲径幽深十分清雅,不知是什么地方,华熙停在房门前推门而入,怀澜跟进去一瞧,才惊觉此处竟是一处温泉。
汤池雕作一朵海棠,纱幔低垂、香气袭人,那池边铺的竟不是石砖,而是整块乳白色玉石。
不愧是北国最受宠的小公主,怀澜酸涩地想道,果然天之娇女,备受疼爱。
“下了一场大雨,阴冷得让人难受。”华熙扬手先脱了外衫扔在架子上,又回头吩咐怀澜道:“你也脱。”
倒不是没在霍山面前脱过衣服,只是那会儿受制于锁链,虽然敞开胸脯任由她摸,但好歹衣裳还能挂在身上,总不至于赤条条的。
如今...如今在陌生的环境、在“华熙”的面前脱光,实在有些羞耻。
到底还是不敢犹豫太久,怀澜站在门边缓缓将衣物褪了,又不知该往何处放,手足无措了片刻,见华熙没有要管她的意思,便将衣衫尽数叠好,搁在了门口的角落里。
水声潺潺,华熙仍在屏风后换衣服,怀澜只得双手环胸站在原地,脚趾难堪地在地上扭来扭去。
等了约半柱香的工夫,华熙终于换好衣服从屏风后出来,将高高扎着的马尾松了,微卷的棕发瀑布般倾洒到胸前,堪堪遮住浴衣低垂的领口。
华熙,她是个女孩,怀澜不得不再次重新认识这一点。
“过来。”阴雨刚过,华熙这会儿身上旧伤疼得正难受,语气便不那么有耐心,怀澜依旧环着胸口一步一步往她身边挪,却见华熙也并不急着往汤泉中去,反而蹲在池边叫她原地躺下。
怀澜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得犹犹豫豫地躺了,华熙脚下穿了木屐不觉得凉,她却被冰冷的玉石激得打了个冷颤。
除了冷,还有点怕。
华熙又拍拍她的腿,要她自己抱着膝弯张开。
这样门户大开的姿势太羞人,怀澜迟疑着不肯,华熙抬手便拧了她身上软肉一把。
大腿内侧本就敏感,华熙又是数年从军的手劲,怀澜被她这蛮不讲理的一下拧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又自暴自弃地想,事已至此,我还哪来的脸面去矜持呢?
华熙不说话,静静地等她从疼痛和纠结中清醒,说服自己慢慢摆出华熙要求的姿势,而后才流氓似地拍拍她的臀瓣,笑骂道:“小怂包,这就要掉眼泪,以后有得你哭。”
几下拍完,视线从怀澜脸上移开,这才发觉怀澜雪白的臀峰一片红肿,还带着几道檩子,像是被边缘不够圆滑的板子打的。
那一片深红底下渗着血丝,横七杂八的痕迹交错处已经是一片青紫,看着十分可怜。
“除了罚跪,”华熙挑挑眉道:“还被元温下令打了屁股?”
怀澜此刻摆着极为羞人的姿势,脑袋近乎放空,在华熙的注视下非常难堪地点了点头。
“揍得好,”华熙语气轻快地说:“殿下性子太骄傲,不揍不听话。”
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