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行程结束,众人回到酒店时已过晚上九点。有的人要结伴去附近的超市买零食,有的人惦记着酒店大厅的台球桌,还有的人只想赶紧回客房休息。
柏昱被一帮人拖住,非要跟他在台球桌上大战三百回合,柏昱推脱说累了,想回去休息,结果方敢突然撸胳膊挽袖地加入对话,用大老板的身份压人,偏不让他走。
在这期间,没人在意毫无存在感的程子宵,方敢倒是同他客套了一句,问他要不要留下玩一会,程子宵答得恭恭敬敬,表示自己不会,方敢也不是那不识趣的人,见程子宵不乐意往人堆儿里凑合,就随他去了。
柏昱逃脱无门,只好从包里掏出房卡,连着挎包一起交给程子宵,又很抱歉地说自己不会玩很晚,让他别睡熟了,想着给自己开个门。
程子宵接过东西,答应得痛快,离开得更痛快。
他们也的确没玩太久:第二天要早起坐船。不过方敢做东,在酒店买了几打啤酒,又让人从商店带回来不少下酒的零食,一帮人连打球带吃酒,倒也嗨得尽了兴。
柏昱不好抽烟也不爱喝酒,但是根据情景需要,他倒是可以舍命陪君子。这一晚,他陪了方敢一瓶,又慢吞吞地糊弄着一帮疯子喝了一瓶,最后以微醺的状态挥别众人,用比头一晚长一倍的时间绕到了自己住的客房门前。
他不停地怼着门铃,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程子宵,叫他别睡了,快来开门。
好在这一层住都是他们公司的同事,相邻几个屋的状况也都相差无几——有的和柏昱一样,自己一个人被关在屋外;有的则是两个人都喝得醉醺醺,倚在门框上,好半天也找不到房卡。
柏昱感觉等了好久,他面前的房门才被打开,程子宵站在门后,身上裹着酒店的浴袍。
“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啊……”柏昱挤进屋,黏黏糊糊地埋怨人。
“抱歉。”程子宵关上房门,跻着拖鞋往屋里走。
一缕令人烦躁的焦糊味从柏昱鼻前飘过,他顺着味道,跟上程子宵的步伐,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抽烟了?”
程子宵抬起手,指着窗户说:“我在阳台上抽的。”
柏昱想说,重点不是你在哪儿抽的,重点是你连拖鞋都没带,竟然没忘了带烟?
“你哪儿来的打火机?”柏昱问。
程子宵回说:“我抽的电子烟。”
哦,那的确不需要打火机。
柏昱摇摇晃晃地走到自己床边,呆愣愣地坐了片刻,想起自己还没有洗澡,又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双脚蹭着地毯,向浴室走去。
程子宵在自己床上躺好,看着手机,听着哗啦啦的水声,疲惫感席卷全身,恍惚间好似梦了一回周公,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发觉浴室的水声还未停歇,猛地意识到事情不太对,赶紧掀开被子,连拖鞋都没穿,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浴室门前,拍着门喊道:“柏哥,柏哥!”
水声被猝然响起的拍门声呵住,程子宵在门前站了半分钟,柏昱才从里面拉开门——他顶着shi漉漉的头发,光着上半身,腰间系着酒店的白色浴巾,再往下是两条修长白净的腿——曲肘撑着门框,打量着面前的程子宵:没穿外衣或是浴袍,只穿着四角内裤,两条腿细得跟筷子似的,倒也是挺直的。
“怎么了小程,喊得这么急。”柏昱眯缝起双眼,扬着下巴调侃程子宵,“要小解啊?”
程子宵皱着眉,脸上写满了认真:“我不上厕所,你喝多了,洗得有点久。”
柏昱笑道:“你以为我洗晕菜了啊?”
程子宵点了点头,点的柏昱心脏乱跳。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明白,程子宵可能只是出于同屋兼同事的情谊,才会担心他的安危,至少要进一步试探,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
可……就算是又怎样呢?柏昱并不想在公司内部找对象,会引起很多麻烦事。
“你……”柏昱对上程子宵诚挚的表情,本就不清醒的脑子又开始打起结来,平时的伶牙俐齿也迷了路,“我没事,放心吧。”
程子宵盯着他看了几秒,确定他真的没事后,才光着脚走回屋。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柏昱终于还是在半夜十二点后才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程子宵依旧背对他躺着,没有动静,不知睡没睡。柏昱酒劲儿上来了,头晕目眩,杂七杂八的想法搅作一团,屡不出一个明确的头绪,他就呆愣愣地望着程子宵的背影:想问些什么,却又问不出口。
那些不到火候的疑惑,在酒Jing的怂恿下,肆无忌惮地涌上他的心头,却又被睡意哄骗着,循规蹈矩地排好队,等待到更合适的时机再被点命。
柏昱就这样睡着了,他昏昏沉沉中不知做了多少个梦,也记不清梦里面都有谁,只是过了许久,有人边摇晃着他,边呼喊着他,柏昱甫一张开双眼,就看到了程子宵——那朦胧不清的身形,好像他已经默默地看了一晚上。
“唔……”柏昱揉着眼睛,鼻音浓重,“怎么了?”
程子宵语调平淡,声音低缓:“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