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的低血压症状,又去几个重点监护的床位巡视了一圈,想着今天倒是没什么大事儿,可以回办公室赶紧补完病历眯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大个儿的病人家属正杵在他的办公室门口。
钟大夫溜达过去问道:“你找我有事?”
祁皓说:“床太小了,我睡不着,出来转转。”
钟大夫“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边走边说:“那也不许换床!病床那是给病人睡的,你一个陪护的睡那么舒服干嘛,半夜叫都叫不醒,你和病人谁照顾谁?”
祁皓跟着他往屋里走,耳朵被他磨叨得要灌满了,赶紧说:“是是是,您说得对,我真不是要换床。我就是想来问问肖清他情况怎么样,要不要紧啊?”
钟大夫瞥了他一眼,说:“这些情况都属于病人隐私,明天检查之后我都会和他说的,但是现在不能告诉你。”
祁皓听着这话就来气,说道:“他家里情况特殊,父母都不在了,你告诉我,我就能知道怎么照顾他。”
“你也说他家里没什么人了,难道你就是了?”钟大夫揶揄道,“要说家里人吧,现在最是他家里人的应该是这孩子他爹,你凑什么热闹?”
祁皓被噎得一时竟然无法反驳,脸上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的。
钟大夫看他那样子,似乎是良心发现了,于是露出一种临终关怀的眼神,抬手指了指立在一边的饮水机,说:“你看你急得嘴角都起皮了,快坐下喝点儿水,外面护士站那儿有一次性纸杯。”
祁皓一屁股坐在旁边椅子上,气呼呼地说了句“我不渴”。
钟大夫乐了两声,在柜子里翻了翻,还真被他找出个纸杯子,走过来亲自给他接了杯水塞进他手里,说:“你先别着急啊,年轻人有点儿耐心行吗?”
祁皓把水接过来,看着他,也不说话。
“隐私是肯定不能说,这没商量!但是吧,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儿我随随便便看见的。”钟大夫说着,抬手比划了一个圈,高深莫测地说,“你看,这么大的医院,哪儿我还能看不见一点儿啥呢?你说是吧?”
“啊……”祁皓回国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中文水平受到了威胁,脑子里猛转了几圈才觉出端倪,赶紧问道:“那您……那个,随随便便看见过什么?”
钟大夫拿过保温杯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说:“差不多两年前吧,我看见过那孩子他爹一次,应该是陪肖清来做检查的。因为什么我不记得了,反正两个人是吵起来了,就在这走廊里,那个男的扯着脖子骂人。”
祁皓问:“骂什么了?”
钟大夫说:“什么难听骂什么,说他家里根本不同意他俩在一起,就指着有个孩子跟他妈有个交待,都做了手术还总也生不出来,是不是有什么病。”
祁皓刚下去的火又上来了,“腾”地站了起来。
钟大夫叹了口气,说:“我们干这一行的,这种事情见多了,科技发展嘛,总是有个被接受的过程,只不过每次亲眼看到,还是会觉得这所在并非人间呐。”
祁皓气愤地说道:“肖清怎么跟这种人渣在一起!”
钟大夫看着他笑了笑,说:“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有权去做决定的,还得是他自己,尤其是涉及感情的事,更是要人自己想明白才行。”
祁皓沉默了一阵,还是点了点头。
(12)
第二天一早,肖清就起来抽血、做检查。
祁皓叫了半天才把人叫醒,肖清最近很少会起这么早,一直到去抽完了血,整个人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着迷迷糊糊的。
趁检查间隙,祁皓给他拿了点早餐,结果没吃两口就去吐了个干净。吐完歇了一会儿,又试着吃了点粥,这回倒是忍着没吐,就是别的说什么也吃不下。
有几项检查结果一时出不来,一直耗到快到中午才折腾完。护士来叫肖清去钟大夫办公室,祁皓紧跟在肖清后面,没事人一样也挤了进去。钟大夫瞪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拿着的最后几项检查的单子,见肖清似乎也完全没有勉强的样子,也就做罢。
钟大夫让肖清坐过来,仔细问了问他最近的不适症状,肖清照实说了,钟大夫点点头,挑出一张化验单子,拿笔圈出了几项,说:“一般这个时期是会有些不良反应,但是你的反应比较严重,所以又给你单独验测了孕囊的发育情况。有几个指标不是很理想,有一些轻微的排斥反应。两个原因,主要原因还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接受移植器官,导致它还不能工作得特别顺畅,这个情况一直就有,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肖清一直低着头盯着化验单看,听到这里稍稍点了点头。
钟大夫接着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目前身体情况不怎么好,孕育一个生命谈何容易啊,对于母体的健康要求其实很高,需要母体提供非常多的养分。你如果持续目前这种状况,这个孩子的情况会非常危险。你做好失去TA的准备了吗?”
肖清抬起头看着钟大夫,眼中带着惊慌,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