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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娇弱,一来二去,竟又病倒了。前一日尚且笑语盈盈,次日晨起时,仆妇发觉他面色潮红,口唇干燥,已然起了高热。其实他本就有些症候,不过一直凭着一股子心气儿强压着,积少成多,如今就发作出来。

    正值秦父一老亲故去,前日刚才离京祭拜。这下秦家众人竟有些六神无主,偏先前的大夫亦因故回乡去了,一时半刻竟是寻不到名医。下仆又将就请了京里另一医馆的大夫来。

    这大夫虽也是小有名气,却因他年纪轻轻又面白无须,不是很能取信于人,故而名声并不显赫。且他虽面白,却生得不美,又出生微寒,更加不得那些达官显贵的喜欢。

    秦钟早日还烧得厉害,连手脚都阵阵发颤,等大夫来了,他到是缓过些劲来。虽还是手足发软,也能歪在枕上进些食水,同人说话了。

    小厮引大夫入堂,见他朝着秦钟作了一揖,自言姓李名方蔚,遂欲为秦钟诊脉。

    这厢秦钟正因坐胎一事日夜忧心,如今正是瞌睡送了枕头,心里想着要将这小大夫收为己用,好为自己安胎。虽说他当日决意将那孩儿性命交由菩萨决断,然他日日抚腹低语,其实已将一颗心肝都交了出去,哪里舍得胎儿有损,更加要为将来计。

    就听他虚咳一声,道:“你们在这里守着,叫小李大人如何替我诊治?还不快出去了。”说着抬起一边胳膊,掩面转过身去。

    下人也知他是最好面子,很有些牛心左性,有时病得时日多了,都觉面上挂不住,要生一番闷气,故也不与他争辩,只退了出去。

    待那屋里只他与李方蔚二人,秦钟才撩起袖子,露出一截柔嫩手腕叫他诊脉。小李大夫先是观秦钟面色,又看他舌头眼皮,之后才搭上脉来。这大夫按住腕子拧眉沉思片刻,收回手来,眸光闪动,面色仍是不改,问道:“敢问公子可是时常脾胃不调,不思饮食,白日里困乏气弱,夜间又胸闷盗汗?”

    “竟是全都说得对,”秦钟眼波流转,意有所指,“敢问大人,小子这是何病症?又要如何服药?”

    李方蔚垂首答道:“恕在下妄言,小公子这症候,实在是性命攸关,在下不敢专断。”

    秦钟便又说:“既然性命攸关,自然是要保命才好。”

    李方蔚沉吟片刻,方答道:“小公子染这病已有三月,前些日子公子不察,并未休息调养,昨日又吃了两杯酒,故夜里这三月间的症候便一同发作,叫小公子发热。不过这热症一发,也将体里的毒俱发去了。小公子只需调理几日,便可好得比往日还胜。若是小公子不再饮酒,又每旬用一副小人所开汤药,再过六月便可保无虞。”

    说罢,这小李大夫就起身又行一礼,似有言尽于此之意。秦钟见他说得果然不错,又骤然知晓自己腹中孩儿已经三个月大,欣喜非常,更加愿意许他些好处,便说:“若是能保得,自然重金酬谢。且我家与宁府结亲,与这荣、宁二府都很是亲厚,若是这病果真养得好,将你这般能人异士荐给府里老爷夫人,也是我一片孝心了。”

    这一番许诺正是搔在了李方蔚的痒处,他人穷志却不短,很是有些出人头地的野望,如今有个机会钻营进那般钟鼎人家,自然极为愿意。于是拱手笑道:“小公子也不必叫家里人忧心,不如便每旬到我那医馆中一坐,服上一剂汤药,也好叫我时常望切小公子病情。”

    秦钟正怕叫下人煎安胎药要被看出端倪,因此也欣然答应。李方蔚又嘱咐了两句孕中忌讳之物,便起身告辞。秦钟就叫小厮封了银子,送大夫回去。之后他思索李方蔚言下之意,觉得自己先前勉强太过,亏了孩子,就遣另一个下仆去学里告假一月,欲趁老父不在,在家中先养足胎气。

    秦钟安心在家休养,宝玉又常来探视,他二人时常玩闹调笑,言语亲密,叫秦钟心里极为快活。

    却无人知,城外馒头庵内有人正日思夜想,念着秦钟,直想得白天夜里,无时不泪流。

    原来自那日秦钟与智能儿成事之后,智能儿就时时等着他前来相救自己。谁知秦钟一回城里便病了,且一病数月,日日昏沉,叫他早将智能儿抛到脑后。

    智能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仅秦钟久等不至,月信也迟迟不来。她心下惊惧,起初还不愿相信,日后腹部逐渐膨隆,又似有凸起顶动,心里方才认命。

    她羞于叫人知道,只得拿银子讨好那裁衣人,叫他把自己的袍子偷偷做宽些,又因为庵里粗茶淡饭,胎便长得不太大。师傅叫她再去贵人府里讲经,智能儿也都称病推了。如此躲躲藏藏,才勉强瞒住了。

    她心里千般苦楚万般愁肠,只无处倾诉,时常暗自垂泪,恨秦钟心狠,又还念着他往日情义,更加愁思百结,怨他不顾誓言。她心中戚戚楚楚,纵是长久不见,满心满眼仍是秦钟不提。

    这儿秦钟却是在府里自在逍遥了一月,等老父将要回京时,他身上这胎也有四月了,正是略略显怀的时候。秦钟穿了外袍抚着肚子,觉得并不很明显,暂放下心来,欲等日后再寻机遮掩。

    那头智能儿眼见着肚子越来越大,如同个滚圆的球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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