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了。”俞骁的食指落在额角上轻轻点了点,“想多了,这里会痛。”
“……”熟悉的香烟味在鼻间飘散,夏棉感觉自己的胃在持续收紧、痉挛。他的唇微微动了动,声线变得很缥缈,恍如他唇畔无形透明的云雾,“记不得就算了,只是梦而已,不重要。”
俞骁沉默了下去,他轻轻掸了掸烟灰,细碎的白色灰烬在风中无声叹息着徐徐散落。他的眼眸很深很深,幽暗得像是藏匿着无数的往日和心事。
梦里的人是夏棉,他知道。
就像他看见这个人,那里总是莫名会痛一样。
无论怎么挣扎,他就像金鱼一样,记忆在三秒之内云消雾散,只余一身无法冷却又令人无端伤感的潮热。
“我以前应该不会在你面前吸烟。”半晌,他说。
“……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他将闪烁的火星用指腹生生捻灭了,皮肉发出细微烧焦的味道,他的眉宇却沉静安寂,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以前,一开始俞骁会当着他的面吞云吐雾,后来,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这么做过了,总是等烟雾散尽之后才会出现在他面前,只是,虽然用柑橘味的漱口水漱过很多遍,亲吻时总是能尝到淡淡的烟草味,特定的一个牌子,淡淡的涩,余味有一种天生的黁黁腥甜,带着成熟男人般的暧昧和性感,夏棉无意识地模仿着他的样子吸过无数根烟之后,发现,或许那是属于俞骁的特有的气息和味道,不属于香烟。
“错了,我也吸烟的。”夏棉淡淡道。
“是么。”
天色微微泛白了,晨雾不再掺着那么浓重的夜色。
“你想我忘记你么?”过了很久,俞骁看着泛起熹微晨光的天边这么说。
夏棉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他下意识抬手缓缓覆在了自己的胸口处,触到时,才发现那里早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了,再没有弹壳晃动时沉甸甸的重量。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慢慢地,他柔软的唇角轻轻勾了勾。
两清了。
他弄丢了俞骁的心,俞骁弄丢了有关于他、有关于他们的记忆。
曾经的夏棉死了,俞骁也在血流如泊中交出了曾经的他自己。
很公平。
“想的。”
俞骁深邃的轮廓在昏晨交界的朦胧时分,像一座刀剑镌刻的雕塑,他漆黑的双眸从天边慢慢收回来,降落在笼了一身薄雾的夏棉身上,深深地,像是蕴含了千言万语,嘴唇却沉默紧闭。
可他不想。
很不想。
即便忘记了,他还是会在意这个人。
可没有那段记忆的他,还能不能算是真正的俞骁,是不是这个人真正在意的俞骁,
不知道。
记忆里封存着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根植着一个人之所以为这个人的原因。
他已从种种人的口中,隐隐推测出了笼统的前因和后果,可那不算真正的想起。
或许他的遗忘对这个人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他已经将他霸占在手心太久,如果但凡有一点良知,就该放他好好地去过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一点点隐秘的执念却在百转千回地盘桓不去:他真正想要的生活中,没有我吗?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
浅浅淡淡的金色在天边晕染开,啁啾鸟叫唤得黎明更加清幽寂静。
夏棉慢慢转过了身,他不想陪这个人再看一场完整的日出了。他也已经没有这样做的资格。
“你的朋友,叫谈云烨?”
夏棉脚步一顿。
俞骁缓缓侧过身,他一只手臂闲闲搭在栏杆上,雕塑般完美流畅的肌肉线条镀上了一层极淡的光芒,光影起伏。
“我帮你问过了,是跨省联合行动,现在在星城警局暂时拘留,上午就会移交到芸城。”
夏棉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攥紧了。
“陪我吃一次早餐,吃完我送你去。”
夏棉回过头,俞骁垂着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披着一身流转的细碎微光和凉薄晨风,拒绝的话便莫名又说不出口了。
说是吃早餐,俞骁的冰箱却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吐司和几盒牛奶。
将近六点了,早餐店早都已经开门了,他满可以带夏棉出去吃,不知为什么没这么做。
夏棉坐在餐厅的吧台边,看着他往玻璃杯里倒满了牛奶送进微波炉加热,又将吐司囫囵几片扔进面包机里。俞骁生得极为高挑,或许是做什么都像在利落又一板一眼地执行任务,也或许这点早餐实在太过简单,微微垂着脖颈站在明亮的开放式厨房内做这些的时候,给人的感觉莫名的赏心悦目。
夏棉的唇微微动了动,终究还是抿起来,没说什么。
这个人总是凑合。像是习惯了随意又不走心的待遇,很少很少主动提出什么要求,诸多细节可见一斑。
他长大的那个家里,父亲冷酷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