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走到了家,谢铮一路上碎碎念,走得七扭八拐,她稍不留神这人就差点飘进车来车往的马路上,快到的时候还扶着树大吐了一气,原来五分钟出头的路程,硬是被他俩生生走了将近半小时。
顾叶白衣服乱了,头发也被谢铮胡闹地揉了个乱七八糟,在凉意渐浓的深秋夜里,她却出了一头的汗。一手半搂半拘着他防止这醉鬼乱跑,另一只手费力地从兜里掏出钥匙,摸黑捣鼓了好几下方才打开了门。
打开灯,暖色的光瞬间涌出,充盈了整个房间,谢铮被骤然的明亮刺得眼酸,嘟嘟囔囔地将头缩进顾叶白的衣服里,刚出窝的小崽子般。
顾叶白隔着衣物替他捂住眼睛,自己缓了几口气后,轻声哄劝:乖,先去床上躺着,我给你端醒酒汤。
末了又想想,将语调揉捏地更加柔软,不觉间混上了宠溺的意味,加了句:好不好?
谢铮不知在自己哼唧什么,总之没表现出反对的意味,顾叶白便慢慢松开捂眼睛的手,扶着他去了主卧。
瞧谢铮现在这个样子,是没法安安分分地洗澡的,顾叶白想了想难度,只得放弃。她先给他把皱皱巴巴的西装脱下,换上舒服的睡衣,又用凉毛巾给他擦了把脸。谢铮紧皱的眉头松展了些,抿得发白的嘴还无意识地咂了咂,颇为贪恋凉爽的样子,顾叶白不由得失笑,将已经失去凉度而微微变温的毛巾重新在水里浸透,给他搭在额头上。
见谢铮整个人瘫在软乎乎的大床里,迷糊得像是下一刻就要睡过去,顾叶白拍拍他的脸:先别睡,不喝醒酒汤明儿起来要难受的。
谢铮像是在隐约里听进去了,强忍睡意半眯开眼,耷拉着眉毛看向她,乖乖的样子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乖。顾叶白都不知道自己今晚这么夸了谢铮多少次,可是喝醉了的他,是那么的柔软而纯粹,耍赖皮时也冒着一股子乖傻的劲儿,让她透过深深岁月看到了当年谢小公子的依稀模样,甚至在潜意识里滋生了对谢家大小姐的些许嫉妒。
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中,眼见着床上的人撑着眼皮,露出的缝隙逐渐变小,要忍不住睡过去的样子。顾叶白赶紧疾走到厨房里,把保温桶里的醒酒汤端来,尝尝温度刚好,便半扶起谢铮,让他靠在枕头上,一勺一勺地喂他。谢铮醉得眼神都呆滞了,勺子伸到嘴前就愣愣地张口、咽下,再张口、再咽下,跟个坏掉的木偶人似的。
一碗汤见底,顾叶白站起来,抻了抻酸困的腰,把碗收拾好,嘱咐他乖乖躺着,便去了厨房。
谢铮一个人睁着眼睛呆望天花板,许是喝了半天汤,那股子困意过去了,又许是酸甜的汤起了作用,让那层迷雾渐渐散开了些,他一声不吭地躺着,清醒了不少。
但说是神志有多清明也算不上,谢铮现在只是恍惚间认清了顾叶白,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但脑子还是不太灵光。
她好温柔,又好自然,自然得好像一切决裂和疏离都没有发生过,好像日子已经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很多年。
暖光下她眉眼融融,颊上浅浅的绒毛带着让人心动的柔腻,笑时还能看到涡涡小小的酒窝,笼上了美梦般的氤氲光影。
就是梦吧。谢铮心里喃呢,否则怎会温暖美好到让人不敢相信。
脚步声在门口响起,顾叶白回来了。见他还没有睡,愣了愣神,不是困了吗?快睡吧。
谢铮只看着她,不说话。他生怕自己一说话,打碎了这潭波光幽荡的幻境,这梦就醒了。
谢铮一言不发地瞅着她看,让顾叶白觉得有些奇怪,又见他眼神还是直愣愣地发傻,只当谢铮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好了,时候不早了,睡吧。她伸手掖了掖谢铮的被角,又把湿毛巾换下来,重新放一块凉津津的在他额头上,见一切妥当,就准备去次卧睡觉。
可谢铮还跟没反应过来一样,目光一直不肯罢休地追随着自己。顾叶白忍不住心里软了软,往门外走的脚步顿了下来。犹豫地回望他一眼,谢铮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剩下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眨巴着,有一种瓷娃娃般的脆弱感。
顾叶白终究没忍住蠢蠢欲动的小心思,还当谢铮神志不清着,就趁着这机会占人家便宜。她壮起胆子走到他身边,轻轻地,软软地在他脸上印上一吻,像是春日的微风拂过水面,蝴蝶的翅膀扫过花间,穷尽世间温柔。
晚安,
阿铮。
她偷偷干完坏事,刚想起身,却不想一直蔫不叽叽的谢铮忽然暴起,一把将顾叶白拉扯下来。她躲闪不及,震惊地跌坐在床上,盯着他的脸连喘息都忘了。
谢铮觉得快要疯了。明明已经说服自己不要太过贪心,沉浸在梦里享受一下就好,可看着顾叶白轻轻地吻在自己脸上,神情温柔虔诚如斯,仿佛世间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她的衬衫上开了两颗扣子,俯身时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肌肤,烫的他浑身起火,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心口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