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近日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一众小魔整天整天琢磨也没研究个明白,只觉得最近服侍魔尊的婢子似乎没以往死得多了。
底下几位长老思来想去,这莫不是他们近来工作做得不够好,惹得魔尊不快了,打算什么时候将他们一举歼灭吧?
一时间众魔战战兢兢,正道仙门灭了一个又一个,八方珍宝陆陆续续献上,争先恐后表忠心,只求魔尊杀到自己的时候能手下留情些,留一缕残魂给他们,才不至于灰飞烟灭。
是以言辞秋此刻看着眼前的珍宝,满目琳琅,目不暇接,只映得这幽暗的大殿明如白昼。
“不喜欢?”
这一边言辞秋有些无语,那一边芜妄便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一句。
察觉到自己言语间的讨好,芜妄欲盖弥彰般又端起架子来,状似无所谓道,“本座给的东西,不喜欢也得收着。”
一贯的强势,芜妄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
说来这底下人献上来的珍宝,通常都千篇一律,至少在他眼里是的,无论沧海明珠,亦或是蓝田美玉,在他看来,都不过一堆亮一些的石头罢了,摆在大殿,晃眼睛。
但他的手下和小妾却似乎很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言辞秋也应该喜欢。
“辞秋只是尊上的贱妾,不敢不喜欢。”
不敢不喜欢,其实说白了,便是不喜欢。
芜妄不喜欢这句话,但对于言辞秋的回应,似乎又没什么过错可言。
他眨眨眼,心底有什么东西生根发芽了,不可抑制,无处掩藏,他知道那是什么,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表达。
他眯着眼,仔仔细细瞧着眼前人,仿佛要将那人一肌一容、一颦一笑都刻入眸中,再不能忘却。
像是自取其辱般,又仿佛想要得到什么答案,芜妄定定地看着眼前人,“那我呢?”你喜欢吗?
后面那句话他没问出口,他是同正道千差万别的魔尊,不敢奢求喜欢,他只愣愣地看着那人,怕得到不想要的回应,更怕得不到回应。
喜欢,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芜妄从出生到现在,从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的,也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喜欢的。
可如今,他早不同以往了,心中有了挂念,有了期盼,有了不复从前的异样的感情,他突然无师自通般理解到,那便是喜欢……
他从没在意过谁,于是手忙脚乱跌跌撞撞,把自己认为对方会喜欢的东西,把他认为最好的东西,都一股脑摆在了对方面前,可他小心翼翼,亦步亦趋,最终连一句喜欢也问不出口,只一句不明所以的“那我呢”,即便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也紧张得手足无措,怕自己唐突了,怕那人拒绝了……可悲又可怜。
说到底,芜妄年幼便遭正道追杀,哪怕是在吃人的魔界,他也摸爬滚打,抽筋剔骨,活生生扒了层皮方才走过这一遭,成为万人之上的魔尊,不曾见光,不曾有爱,不曾感受温暖,不曾有过眷念,他表面狠戾凶残,也只不过是因为沾染了魔族的戾气,而他本身的某些方面,其实同孩童无异。
他从前想报仇,想杀人,想发泄心中的怨气,可独独不愿活着,可他现在见着光了,便再不愿回去了。
“辞秋只是尊上的贱妾,不敢不喜欢。”
言辞秋说这话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毫无波澜,明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可这话听在芜妄耳中,却怎么都不得舒服。
他很想反驳,可一开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你不是我的妾?
可不是妾又是什么?俘虏?人质?
好像什么都不是。
芜妄突然意识到,又或者他早就意识到的一件事,只不过他一直选择了忽视——若非他手段强硬,若非他功力深厚,若非他手中握有那人唯一的软肋,他是万万不能将那冰清玉洁的仙尊,留在他这般肮脏透顶的人身边的。
他意识到,又或者他早就明白,那人,迟早会离开,以任意一种方式,以他想不到的方式……
有些人,走惯了夜路,习惯了杀戮,再见到阳光,便会怕了。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于他无异于锥心止痛。
他突然笑起来,形色疯癫,仿佛又回到几日前的那位魔尊了,还没遇见言辞秋的魔尊。
原来他的百般讨好,他的万般真情,都抵不过那人所谓的正道小徒儿一条贱命,原来那人肯留下,肯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都不过为了另一人。
他缓缓收拢搂在言辞秋腰间的手臂,紧紧地环绕,仿佛要将其揉碎在自己怀里,口齿流连在脖颈间,又发狠地咬在肩头,引得那人闷哼一声,仿佛要将血rou溶于自己身体,再也不愿分离,良久,待唇齿鼻尖都满是那人的味道,他才缓缓开口,言语间的戾气与威压,深刻而直白地诠释着魔尊之怒。
“我不要你的喜欢了。”
言辞秋瞳孔微微睁大,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