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霖知道自己闯了祸,撞开门跑出去,喘息间就打了盆水来,沈钰清此刻的样子很可怕,从手臂脸颊处开始溃烂,上面冒着滋滋的声音,“刀!”沈钰清低吼。
“什么?”陆霖犹豫惊住。
沈钰清痛的满床打滚,从喉咙里发出嘶吼,“我让你…拿刀来!”
陆霖取来刀,被沈钰清抢过去,直接在手腕割下一道口子,手伸进清水内,涌出的滚烫血ye在水里蒸腾冒出白烟。
血ye越放越多,盆里清水变得深红,而沈钰清周身的皮肤在慢慢枯竭,包括那张脸,在迅速衰老,从二十开头的岁数,慢慢变成三四十,再到七八十…
陆霖惊得张开嘴,不断往后退,直到背抵靠在门上,脸上全然是不敢置信,“沈…钰清…”
事情发生的太快,陆霖一时间也不知道作何反应,等脑子里闪过那片空白,沈钰清已经没了动静,陆霖这时候才知道惊惶,当接近,看见床上那位日暮垂死了无生气的人时,陆霖一下软了手脚,直接跪了下去。
心悸、害怕。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滚下来,从陆家灭门后,这还是陆霖第一次哭,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胸口像被人挖出块rou,空洞洞的,那种要失去这人的惶恐,真的一辈子也不敢有了。
正是泪眼朦胧,床上沈钰清缓缓睁开眼,那双泛黄的双眼落在陆霖身上,用苍老的声音说,“哭什么…死不掉的…让我休息一会…不要让人进来…”
说完,就疲惫的合上眼,陆霖跪的近了些,用抖得老高的手去探她鼻息,虽然微弱,但幸好还是有的。
就这样,沈钰清连着不吃不喝睡了三天,陆霖日日夜夜守着她,杨家人来找了几次,都被他身体欠佳休养的理由挡回去。
沈钰清的这幅面孔,肯定不想让别人看见,陆霖现在想的最多的,还是他的错误拿来了那瓶错的药,致使沈钰清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若是…若是她以后都恢复不了,陆霖手指攥进皮rou里,若是这样,他就娶她,照顾她一辈子。
但慢慢的,奇迹降临,陆霖无意中发现沈钰清这副身躯又在慢慢恢复生机,从皱纹满布伤痕累累,恢复到光滑如玉的青葱岁月,沈钰清又变成了那个他所熟悉的沈钰清,雪眸白发,五官细腻,皮肤白皙,找不出一道皱纹。
这两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但比起眼睁睁看她垂老下去,如今陆霖显得平静许多,现在唯一希望她能醒来,无论什么样子都无所谓,陆霖只希望她能尽快醒过来!
“以后我都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醒过来好不好?”陆霖握着她的手,泱泱的说道,他已经几天没合眼,眼底青黑,眼球里布满血丝,沈钰清费尽心机给他长起来的rou,才几天就消弭下去,陆霖是真怕了,脑袋尽量往里靠进她怀里,身心疲惫,令他就以趴伏在床前这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慢慢闭上眼。
似乎睡了许久,又好像刚才闭眼,陆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旁边空无一人。
陆霖彻底惊醒,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脚板在青石地板上踩得啪/啪作响,打开门就看到院子里那抹雪白的身影,沈钰清正伸懒腰呢,听到动静回头,顿时蹙眉,“大早上的怎的光着脚?不怕着凉?”
沈钰回屋将陆霖的鞋子拿出来,弯下腰要给他穿鞋,被陆霖紧紧攥住手腕。
手腕上的刀痕已经结疤,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陆霖的手在发抖,带着不可思议,“你没事了?”
沈钰清无事人一般耸了耸肩,“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
她眉目清澈,白肤淡唇,除了手腕这道疤,其他溃烂的皮肤也尽数如初,此时闪着那双妖异的雪瞳跟往常一般无二,可陆霖分明还记得她垂老病死模样,受了那般重的伤,若是常人,早就一命呜呼。
沈钰清手背一拍他额头,“我病好了你不开心吗?可我怎么记得某人为我痛哭流涕?”
见陆霖怔怔,沈钰清笑了下,“真是个傻小子,我体质与常人不同,你那天拿的那瓶是燃血蚀骨的毒药,怪我大意,装了一样的瓶子,以后那屋的东西切莫再去动了。”
她说的简单,但那燃血蚀骨岂是这般简单的毒?她说的体质不同到底指哪一方面?怎么造成的?对身体有害吗?
但关于这些沈钰清闭口不谈,只笑眯眯道,“对身体无害,就是能活了些。”
那之后沈钰清就恢复了常态,陆霖默默观察了她好长一段时日,确定人很活泼健康,这才稍稍将那颗悬着的心脏放下来。
这天下午,沈钰清出去了一趟,只小半会,回来时就见陆霖着急八慌得追出来,“你去哪儿了?”
沈钰清这场病,让陆霖添了个受惊体质的毛病,半刻见不到人就要胡思乱想,沈钰清虽然很想告诉他自己耐糙的很,能活去天荒地老,只是这般异于常人的事情,说了估计又要令他担忧,问东问西牵连出其他事情,觉得麻烦索性就不说了。
“去了趟村长家,给你带回个好东西”,沈钰清领着他进屋,将一封信碾平摊在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