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了衣服,前往城中指定的赈济点领取米面。一张桌子后坐了一个士兵,见谁领了一碗米便在本子上添上一笔。天寒地冻,他的手发僵,坐得腰酸背痛。
一双冻得紫胀的手伸到他面前,给他看了看小半碗米,他正准备往本子上添一笔,突然感觉不对,抓住了那个人。“你不是已经领过了吗!我记得你领过了!你怎么能再领呢?你多拿了别人怎么够?”
被捉住的人满脸通红,反驳他,“我没有!你凭什么说我多拿了?你污蔑我!”
小士兵大声揭穿她,“我记得你呀!所有人里面就你的手冻得最厉害,肿得跟萝卜似的,你看看谁还有像你这样的手?”
那女人没想到手暴露了自己,她嗫嚅着,“那,你光记得我,你怎么知道别人没有多领呢?”
旁边一个大妈出来帮腔,“小伙子,你也看到那么多人就她最可怜,多给她一点,放她过去吧。”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不乐意,“你怎么不把你家的米匀给她?损大家的算怎么回事?”这一下便炸开了锅,人群哄闹起来。
燕枝蔻听见外面的吵嚷声,赶紧跑了出来,拉开小士兵和女人。“怎么回事?”
两人涨红着脸,都想先说。燕枝蔻摸到女人冰冷的手,将自己的手笼子递给她,“你先说。”
听完事情的缘由,她明白过来。蒋大人设计的领粮程序过于简单,无法防范多领冒领。她将两人劝解一番,划掉自己的份额,将那份米给了女人。安抚完大家的情绪,她心中有了安排,回府衙与蒋大人商量,正遇到邢麓苔和他们谈守城之事。
燕枝蔻说明来意,将母亲想出来的一套向散户农民收粮的法子反向操作,说明如何为每家每户编号、分配米粮、统一支领,说得头头是道。蒋大人听完,抚掌大叹,“将军,你这小小书童可真不一般!确实妙哇!”
邢麓苔正为了寅浡兵临城下焦头烂额,此时,精通营商的葵儿能出谋划策为他解忧,原本紧绷的脸色稍微松快些了,微笑点头,“那便按这个法子去办。”蒋大人连忙点头,回去将燕枝蔻说的规矩用笔写了,命人誊抄,向各家各户传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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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其他人都出去了,燕枝蔻才关上门窗,坐到邢麓苔的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邢哥哥,你说我的这个方法,好不好?”
男人点点头,声音流露出一丝疲惫。“多亏了葵儿相助。”
燕枝蔻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唇,“不,你我之间不说这个。”她侧过头,靠在邢麓苔的胸膛上,倾听他有力的心跳声。
她头顶毛茸茸的碎发挠在邢麓苔的下巴上,痒痒的。他偏过头,闭上了眼。连续两日精神高度紧张,他终究是肉体凡胎,现在有些撑不住了。
一合上眼,他就感觉意识有些飘忽,眼皮沉重,似有千钧。燕枝蔻没注意到男人的变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夏松梦被蛮夷俘虏,她能活下来吗?她长得那么美,蛮夷见到这等仙女下凡,会不会对她……”
方夜带兵回营,心情倒也不算差。漠城被围困,粮食只能越吃越少。早先周边村庄的村民也被驱赶到漠城,城内又多了几百口人要吃饭。加上已经放进大鼠、火烧粮仓,大沈这座布在北境的城池已是囊中之物。
举目望去,歌笛山头尽是茫茫白雪,方夜轻轻叹了口气。寅浡部族认为雪花降落之处尽是母神的领土,将圣洁的白色看作母神的荣光,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厚重的积雪压塌帐篷、冻死牛羊。这几年来冬日苦寒,寅浡人不能再熬下去了,这次必定要拿下漠城。
他走入帐篷,将头盔卸下,摊开手待婢女伺候脱甲。帐篷被撩开一道,方谭走进来,将大氅脱下交给婢女。仔细看时,那银鼠毛尖已经湿了,一缕一缕粘在一起,像饱蘸墨汁的狼毫。
“如何?”方夜拿起茶壶,倒了两杯水。
方谭接过,润了润嗓子,便说要紧事。“我已看过,漠城周围山峦起伏,歌笛山褶皱繁多,山高峰险,整座城池如瓮中之鳖。援军若要来,最有可能是东北方向的定瓘、西南方向的平尧,可各派一部军队阻拦于吴岚山、眉消山。”
方夜放下茶杯,对着地图细细查看。由于他身形高大,这地图也挂得高,方谭目测自己够不着吴岚山,就不过去指给他看了。
他继续分析,“尧部今冬不好过,定要找大沈拿些物资才能熬过去,由此看来平尧调不来多少人。定瓘的蓝余新上任,若要调兵,也要费些时日,依我看,主力依然留存在漠城为好。”
“有道理。”方夜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外面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婢女,在帐篷入口跪下。“小可汗!大沈女子说要见您!”
方谭回头,身若修竹,目若明星,恰好与婢女的眼神相接,她羞得满脸通红,心噗通乱跳,连忙将头低得下巴都快要挨到胸口。
“怎么回事?”方夜问她。
寒月急急道,“她说她的药瘾发作了,身体疼痛难耐,小可汗不救她,她就要死了!”
方夜低头,看向弟弟,用目光询问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