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两相对望,傅一炤如梗在喉,季思宁眼泪断线似的流了下来,眼里再没有曾经一味的讨好和示弱。
傅一炤自知低估了季思宁的恨意。
他这个弟弟,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他以为他们本是一家人,能好好解决的,现在看来,是他想得过于简单。
若一定要取舍的话,他只能选择韩渝。
这件事韩渝是无辜的,不能作他们情绪的牺牲品。
傅一炤拉着韩渝转身,想离开这里。
提步的瞬间,韩渝知道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但,他想试试。
他深吸了口气,拉住傅一炤的胳膊,停下脚步对身后道:“我始终都没恨过你,以后我们互不干涉,这事也就此翻篇,我可以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原谅我?”季思宁不知对谁说,接着,他狠厉的道: “我不需要任何原谅,我输就输在17年的光Yin比不上你们那短短的数月。”
韩渝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能做的,想到的,仅仅是和季思宁不再来往。
脚下沉重,全靠傅一炤拖着他走。
两步后,身后一声惊呼,好像划破黑夜的闪电。
“阿宁——”
韩渝一口气瞬间提到了胸腔,蓦然回头,双目圆睁。
季思宁倒进候延肖的怀里,那柳眉似乎因为疼痛,而紧拧成了倒八。
季思宁的手臂划出长长的豁口,血流不止,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骇人。很快地板上留下一滩血渍,白色衣服也被慢慢浸染。
一股无形的力量相互拉扯,韩渝被定在了原地,怎么也迈不出一步,呼吸也透不过来。
傅一炤扭头,看着自己的弟弟,眼前闪过刹那的灰茫,张口刚想出声,又听了“咣当”一声。
季思宁手中的短刀掉到了地上,磕到地板,发出刺耳的一声。
候延肖则抱紧怀里的人,弓着的背像漏了风,不停的抽动,双手也战栗不止。
“你们非要逼死他吗!“
“阿宁!!”
候延肖捧着煞白的脸,眼泪不停地滑了出来,“你还有我,还有我。”
季思宁被候延肖的眼泪糊了视线,抬起手想摸他的脸,看着自己浸红的手,很脏,充满了血腥,他又放下了。
他泪水肆流,微弱的道:“我不会欠他们什么,我...”他欠了候延肖太多。
候延肖慌乱的搂起他,“去医院,我们去医院,现在走,你不能丢下我的,我不允许。”
季思宁摇头,用干净的手拽出颈上的吊坠,将它套候延肖的颈上,道:“我唯一能给你的了,疼吗?别哭了好不好?”
候延肖直摇头,说他不疼,说他不哭,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季思宁道:“可是..阿宁的心好疼。”
候延肖热泪涌出,贴着他的额头,抽泣道:“他们欠你的,我定让他们百倍偿还。”
他护不住季思宁,是他没用,只要能走出这里,他拼尽全力也会和易家誓不两立,和所有逼季思宁的人不共戴天。
季思宁这时反而劝起了他,“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回去念你的书,当你的少爷,离我远一点,阿宁是坏人,阿宁的世界是没有光的。”
候延肖看着身前的白玉吊坠,苦笑起来,“阿宁想丢下我了,如果你走了,我就陪你。”
季思宁以为他哥会一直护着他,实则不是,他哥早晚会爱上别人,不是他的。他妈妈也不是他的,他妈是个疯子。他的舅舅也会把他关起来,锁在最怕、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那些没有光的地方,他连心都是黑的、冷的,偏偏候延肖出现了,还想拉他一把。
如果,有一人无条件地向着他、护着他,那只有侯延肖了。
他想着泪眼滂沱,低声道:“延肖~”
候延肖碰到刀柄的指尖一顿。季思宁不等他反应,一把将他抱住,轻贴在他耳边,道:“带我走,离开这里。”
候延肖指尖蜷着,脑袋贴着他跳动的侧颈,点点头,将他横抱起来,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
途径的地方,一串红色的血滴落到地上,一直到他们消失的门口处。
好一会,韩渝才愣愣的回神,拉着同样呆住的傅一炤跑下楼。
跑动中,楼下一阵轰鸣的引擎声。
他们赶到楼下,停在楼梯口,门外的车声也停止下来。
两扇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打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高壮的大汉,整齐迈步而来。
那男人两鬓花白,上黑风衣,下黑裤,脚踩反光的尖头黑皮鞋,一脸的威严肃重。
男人路过候延肖,堵住他,侧目横了两眼,随即走到大厅的后面,来到傅以棠的跟前。
傅以棠身体后倾,靠着华丽的座椅,手肘撑着椅臂,指尖互捻道:“候老板?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