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镇公路的狭窄胡同里,我远远就看到胡同口上坐着个人,头发蓬乱,衣衫不整。我心中有些忐忑,那人会不会是有Jing神病啊?走的近了,才发现那人是古志超。难得见他这般狼狈,我怎么能放过这个奚落讥讽他的机会。我一下子兴奋起来,正准备逮住这个机会,上前去好好挖苦他一顿,却见他双手抓了把头发,似是又痛苦又无奈,说道:“妈,我的亲妈,你让我省点儿心行不行啊?刚才若不是我及时推开你,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你知道吗?!小越走丢了十几年了,我们一直在找她,谁都没有放弃过。这些年,你又疯又癫的也够了吧?我爸是怎么走的,你也知道吧。是不是我也……”古志超哽咽着没再说下去。
一位头发花白、衣衫也不怎么齐整的老妇人,从拐角处走到古志超身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蹲下去握住古志超的手,痛哭道:“超儿啊,是妈对不起你,是妈耽误了你啊,你这一辈子都让妈给毁了啊……”
古志超给那老妇人擦了擦眼泪,无奈地说道:“行了,我从来没怪过你,也没怪过任何人。这是命,我认了。”
我站在原地逡巡着要不要倒回去绕行:倒回去的话,又是一段相当长的路,不倒回去吧,同事之间撞上这样的事,大家都要尴尬。
我正踌躇着,就看见古志超在那老妇人的搀扶下,刚站起来,就又跌坐下去。就在他这一起一跌的间隙里,我看到地上有一小摊血,难道这傢伙哪里受伤了?虽然我和他八字不合,一向交恶,但也不能幸灾乐祸、见“死”不救啊。
我故意把脚步迈地重重的,那老妇人站起来,往边上靠了靠,让出了路。我走到前边去,又转过身来,装作惊讶的样子:“古志超?”
他抬头一看到我,似乎有些无所适从,一只手扶着墙壁竟然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懊恼地抹了一把脸,问道:“你不应该在上班吗,怎么跑这来了?”
“颜爱欣在诊所里挂吊瓶呢,我拿钱来赎她。”我晃了晃手里的钱包,问他:“喂,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他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没什么大碍,都是刚才摔的,腿有些麻,现在好多了。”
“哎,你的胳膊在流血啊!”我这才发现他扶着墙的那只胳膊的胳膊肘下方蹭掉了一块皮rou,血一滴连着一滴地往地上流,看的我心惊rou跳腿发软。
“这血一会儿就自己止住了,一点儿小伤,看你大惊小怪的。”
这里离诊所还好一段距离呢,我想着要不要找点什么东西帮他止血,掏了掏口袋,还是只有那方手帕。我的手在口袋里攥着那方手帕,心里进行着激烈的矛盾斗争:拿去给他包扎吧,实在舍不得,毕竟这也算是张冬青给我的“信物”;不给他包扎吧,他已经流了好多的血,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古志超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顶在额头上,身体有些颤抖。
“你还好吧?”我担心地问道。
他皱着眉头说:“头晕目眩。”
大热天的,本来就容易让人发晕,更何况他还流了这么多的血。我不再犹豫,救人要紧。我拿着手帕凑上前去,浓郁的血腥味儿差点让我发出干呕的声音。我强忍着不适,把手帕沿着对角线折了几下,找到伤口后,就把头扭向一边,胡乱系上。
“我不懂包扎的,你感觉怎么样,是紧还是松啊?”
“没什么感觉。”古志超似乎是真的失血过多有些虚弱了,声音小小的,有气无力。
“你再去诊所看一下吧,这里离诊所也不远了。”让医生用纱布重新给你包扎,你把手帕还给我。看着手帕被血污浸染,还不知道血污能不能洗掉,我好心疼啊。
他摆了摆手:“这点小伤,几天它就自己好了,用不着去诊所。”
见我依旧忧心忡忡地盯着他的伤口,古志超打起Jing神,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宽慰道:“不用担心了,真没什么事儿,哥明天就能生龙活虎地去上班。”
我尴尬地笑了笑。
那老妇人微笑着看着我,说出的话却是在问古志超:“超儿,这姑娘是你同事吗?”
古志超“嗯”了一声,指着那老妇人对我说:“这是我妈。”
我冲着老妇人笑笑:“阿姨好。”
“你好。一看你就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属什么的啊?”
我伸手挠了挠额头,感觉怪怪的,不大喜欢在这种氛围里被问及这样的问题。当然,若对方换成是张冬青的妈妈,我想我会很乐意的。不过出于礼貌,我还是乖巧地回答了她:“属兔的。”
“属兔的呀,越越也是属兔的呢。”她的目光变得迷蒙又深远,似乎越过了我,望向远方,喃喃地说道:“她也应该像你一样长这么大了吧……”
“哎呀,妈,你又来了。走,咱们回家吧。”休息了这一会儿,古志超似乎恢复了不少力气,一只胳膊环着他母亲的肩膀,又转过身来冲我摆摆手:“我先走了,明天见。”
我正在为他们口中的“小月”“月月”感到困惑好奇,此时也忙不迭地冲古志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