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不是逗我玩,除非孟展的脑袋被门挤了。我对这话的真实性毫不怀疑,但我还是狠懵了一瞬。
我懵在我不知道要如何在短时间内处理我的情绪。那么多情绪涌上来,我该先展现哪一个又压抑哪一个?
“是谁?”我问。
多无聊的问题,再多余也没有了,好像真问出来了我就会跑上门去较量一番似的。
孟展无言地看着我,眉眼苦苦的。我马上直觉到了,一定是她说的那个已经快两年不联系的姐姐又闯进她的生活了。
那个姐姐我没有见过,连照片都不曾看过一眼,但在我心里她是无敌的。她是孟展忘不了的曾经,遇见了就忍不住回头,我拿什么和她较量啊?
我犯了很多人的通病,事后回想才意识到,但当时,至少那一刻,我真的底气不足——我的魅力不足以让孟展的眼里只装着我。
于是我懵了,心里无比难过,同时感到无比丢脸。拼命压着嘴角,我怕哭出来,可这么一来,我也说不了话。
孟展诚恳地请求我的原谅,说她没有要提分手,只是希望我能给她一点时间。
我呸!这是人说的话吗?大飞是不是就这么欺哄信雅?噢,你要说你才不是大飞,大飞比你过分多了。可是有一有二就有三啊!真亏你们干得出来,干完了又往回哄,弄得仿佛你们更惨更无助!信雅就是被大飞洗脑了,居然次次原谅她,可怜她,居然觉得大飞虽然身体上走神了,但心一直在自己这里。
而我呢?也差点就脑子进水了。
我差点想说:如果是那个姐姐,就算了,你曾经有多么迷恋她,我知道,我从头到尾听你讲过,甚至为此心疼过你。现在,你愿意把你一时的冲动告诉我,我相信你不是故意要伤我、欺负我,否则你怎么会坦白?
可是我宁愿被你蒙在鼓里啊,假如这只是一次意外。
不是,对吗?
你让我给你一点时间,就意味着这不是一次的事,你还打算几次?
我说不出话,也做不出动作,傻呆呆地拎着回礼,只觉得自己无处可去。我脖子上还戴着那条项链呢,我甚至没力气摘下来。
记不清是怎么回的学校,好像孟展说要送我,我让她滚。她说她不挨着我,就看着我回去,她不放心,我还是让她滚。
我第一次这么佩服自己,真的一滴眼泪没有掉。甚至回了宿舍我也没哭,仅仅是反应慢了半拍,心里总叨咕,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到第三天我才哭出来,因为孟展给我发来消息。其实她一直有发,我一直没有理她,有什么好理的,都是车轱辘话,看都看腻了,哪那么容易戳动我那根僵住的神经。
但是这一次她说:【我真的是喜欢你的,是在一起以后越来越喜欢,我发誓!】我心里的那颗雷忽然就爆炸了。
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憋极了又不敢出声,鼻腔里是呛水的味道,小时候学游泳没少尝。
我满眼模糊地回她一句:【我不喜欢你!】多么此地无银的大叹号。
发完这一句我想把她拉黑,几次都按不下去那个红色的“确定”。
幸好又是期末季,考试和学分救了我。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伤害我,但我不能自己伤害自己。
临放假我去找了秦征。挺久没找她了,想来想去,有些话只能和她说。
秦征对我的叙述只惊讶了一下,然后老气横秋地叹口气,说:“其实人……怎么说呢,有些事真的……”
“打住,别跟我宣传你那些狗屁理论。”
我猜到她要说什么,无非是人性嘛,难免,其实没干也不代表就没想。
“想没想我不管,干了就是干了。”
秦征未接话,也许是不认同。无所谓,我们的感情观本来就不同。
沉默一阵,我说:“我还是不抗拒恋爱的,谈恋爱挺好,我喜欢。不过如果只有‘谈’就好了,那我就可以不在乎‘谈’这背后的其他一切,可惜现实不是这样。”
“想开了就行。”秦征说。
就是想不开啊,至少现在想不开。
“但你有答案了——你是什么人,你现在懂了,对吧?”
回家前的最后一晚,孟展到宿舍楼下堵我,仍是求我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会彻底和过去告别,而后以一个全新的姿态重新追我一次。
我以为“一点时间”最多会是几周,谁知道春节过去了,春天都来了,一直到立夏,我一个人度过整个寒冬,一切都暖和了,我还需要她?笑话。
她或许是旧树发新芽,而我从根儿都焕新了。
对她的一切追求我只有一句话,我在心里翻来覆去演练了好久。只有这句话,让我感到我还是从前那个“单纯”的我;只有这句话,才够让我扞卫我受伤的自尊。她不是早说过她想明白了,坚决不和直女凑近?我告诉她:“我不是拉拉。”
我不是拉拉,但我真切地被三个拉拉吸引过。
我不是拉拉,我又是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