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耶稣吗?”身后的人重新打开了话匣子,问的云淡风轻,但听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信,也不信。”郁植也讲的随意大方:“信是因为他给了人们许多的智慧,不信是因为虔诚者说只要在他面前诚心地忏悔,他就会赦免罪孽。但其实,世间不如意,皆因贪心极。”
蒲焰腾静默了很久,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可神色依旧淡淡:“什么是贪心极?极是极端,程度深,易破。人生在世无非求财求爱、钱与功名,其实也没有很多人贪心极吧,如果所有人都那么贪心,那人类的欲望远不止于此,这个地球早就已经倾塌了。”
郁植初惊讶地皱了一下眉,陡然有些不习惯他的说话方式,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就好像……一夜之间换了个脑袋,变得无比涵学。
“这就是贪心。”她一字一句地说:“上帝赐予人,唯一生一死;过程的一切,皆你我强求。”
蒲焰腾没有再回话。许久郁植初只听见一声极轻地叹息,像肥皂泡泡“啵”的一声在耳边破碎。
她扭过头看他:“怎么?我说的不对?”
蒲焰腾摇了摇头:“不对,生命中有很多东西看似强求,但却是人心甘情愿的,就像我喜欢你。”
他陡然再次重新提起这个话题,郁植初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猛然炸了毛:“可你选择非要一个结果不可,那就是强求。”
“因为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所谓的不求回报的付出者,我喜欢你,自然就想得到你的回应。”蒲焰腾说完就低下了头,眼睛看向她,还怪委屈似的。
他知道她的决绝,可以毫不犹豫地斩断所有退路,只为了战胜他。
“植初,给我一个全力以赴的机会好不好?”他毫不避讳的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放不下的人,也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跨越你们之间的壁垒,但我对你的爱,绝不会输给任何人,任何事,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郁植初听见那句“我知道你心里有放不下的人”时,垂下眉角,不再笑了:“为什么说这么多次你还是不明白呢?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蒲焰腾笑了,颇有些无奈:“大概是从第一次见到你以后,就开始注意了吧。起初觉得你又笨又傻,还有些无妄的执拗,后来才知道你其实很勇敢,你总显得一本正经,让人觉得有距离,你每次都能和韩臻谈笑风生的说话,对我就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一直都以为,你喜欢的是他那种类型,甚至有段时间我会刻意的去模仿他……”
“在步兵营里,很多次我从女兵宿舍路过,门没关的时候总能看见你趴在桌子上睡觉,眉头紧紧拧着,睡得很不安稳,我总是在想,你的人生里究竟遭遇了多少事,认识过多少王八蛋才能让你连觉都睡不好?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让你这么难过的。”
“后来我护送观察团在卡敦视察时,在街上碰到了你,但你没看到我,你在和一个小乞丐说话,你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你对他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死于加班,所以这些钱要着也没用,因为带不走。”你把自己施舍的行为解释成不是怜悯而是摆脱。我那时候觉得好开心,想着又发现了你身上有趣的特质,别人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再后来我终于知道了你拒绝我的真正原因,我第一反应是挫败,为什么不是我早点遇见你?我想了很多天,想的很清楚。你爱他,是你和他的那份,而我爱你,是我的这份,你永远不会玷污什么,更没有背叛谁。你若不愿意将他的那份给我,我也不眼红,若你愿意给我,哪怕只有三分之一,我也会加倍呵护,再分给你,分给我身边的战友……这一世怎么也得几番流转,他的灵魂能在我们所有人之中得到孵化成长,若说死后还有什么好归宿,大抵莫过如此吧。”
当一个人舍去的足够多,生活所剩下的骨架让人一览无余,近处的人就算仅仅是注视,也能被其中的力量所撼动,她虽是女人,但她一点儿也不弱。
蒲焰腾尤其佩服她这一点。
郁植初的脸色变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进攻,这已经触及了她心中的敏感区。那是她的隐私、她的秘密、她的Jing神支柱,生命的组成部分,可现在,他的手朝这里伸来了。
“所以呢?就因为你知道了一些事,难不成你就认为自己在我心目中有了不可比拟的地位?”
“我没有这样想,但我想的是,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变成那个在你心中有不可比拟地位的人。”
蒲焰腾稳Cao胜券地从另一个方向堵击,对于郁植初来说,局面急转直下变得一团糟,然而这种局面正是蒲焰腾所期望的,而且也完全符合他的章法,他要的是她整个人,是彼此处于同一生存起点,是不含任何杂质的感情。
他再不会为她那番假装狠心的言辞所摇撼,他已经把一切都想到了,未雨绸缪,万无一失。“其实我知道时间、地点都不合适,但我还是想这么做,在东国每天都见证着死亡,悄无声息地离去,我想我学得最明白的东西,就是学会珍惜你。”
他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