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天还未亮,蒲焰腾就吹哨整队集合。
每人每身着四十斤装具整装出发巡逻。上次长巡郁植初没赶上,这次短巡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跟着一起拍摄。蒲焰腾拗不过她,便叮嘱她时刻跟在自己旁边。
出发时周边仍有交火,巡逻路线沿途有不少爆炸留下的痕迹,一块块锈迹斑斑的弹片讲述着空荡荡的不幸,危险就在身边。巡逻车队每时每刻都能成为恐怖分子的靶子,必须打起十二分的Jing神,道路上每一片新鲜浮土下都有可能埋有地雷,沿着车辙印前行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安全。
全程四百多公里,四天三夜,途中经过了十几个检查站,落一站便要询问当地村民的生活情况,为他们进行医疗服务,进行学校慰问,派发生活和学习用品。夜幕下远比白天危险,大部分枪击事件都发生在夜晚。考虑种种因素,蒲焰腾细致部署后带着医疗队出发,毫无畏惧的展开救援,每日会诊持续六个小时,派发出大量药物。
第三天驻扎在那卡市时,那里的维和防暴队遭遇了炸弹袭击,造成十人受伤,其中两人伤势严重,需要运至部署Z国维和二级医院救治。
蒲焰腾带领的短巡部队已经走了太远,从这里到医院光是直升机都需要飞行五十分钟,可事发得又突然,他只能帮忙联系直升机和警卫分队,护卫Z国维和的医疗队和护卫车队完成进间编队,马不停蹄的赶往机场。
警卫分队护卫和救护车到达停机坪十分钟后,转运伤员的直升机才降落。这次高效迅速的护卫行动,不仅确保了医护人员的安全,更为抢救伤员赢得宝贵时间。
结束完短巡后,郁植初就收到了反对派以及拉塔政府军邀请各方媒体采访的消息。
第 46 章
反对派的军驻扎在东边一处僻远的地方,那方地势狭长,位于群山之间,人迹罕至,一群外形迥异的人拿着枪排兵布阵,演练着各种动作,但都是一些花拳绣腿的东西。带领着一支没有受过训练的游击队在生搬硬套正规军作战,扎得架势虽然好看,但显然是行不通的。
郁植初拿着相机对着他们的脸拍来拍去,这些人,有的是军人,有的是流亡没处可去,有的是吃不饱饭的苦力工,有的是潦倒落魄的工程师,他们盼望着从蝼蚁般的平民生活中解脱出来,穿上作训服,雄赳赳的列队,有模有样的站着立着,试图让脊背看上去与军人一般挺直,帽子盖住乱糟糟的头发,不再穿着廉价的鞋子,而改为军靴,大抵都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男人们!”反对派的领头羊摆晃着一张愚蠢好斗的圆脸,慷慨激昂地提高了嗓门以加强效果,将一番话说得及其玄妙:“我们的人民正在呼唤民主,呼唤自由,我们要创造一个新的时代,现在的总统曾经承诺给自由给独立,但他什么都没有兑现,人们的生活只有无尽的穷困和奴役,他背叛了东国人民,更背叛了真正的自由,我们要推翻他,为我们的人民争自由,要让民主成为历史发展的chao流,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挡我们,我们要被记住,被认可,这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无端就是好恶思维,却非要贯上高大的理由,这一缸子染黑针对政权起义的说辞Jing彩到连郁植初都忍不住想要鼓掌。自由和民主,放在哪个国家都无比好使,从此以后,不论他们是成是败,不论他们当中的人是活着还是死去,都成了为革命而奋不顾身的英雄。
从此以后可以肆无忌惮的谈论政治,战争让他们各自找到了自身的用武之地,所以谁也没有出声反驳他的话说的不对。一群人齐声高呼:“推翻!推翻!”
郁植初兴致缺缺,关了相机,对蒙桑冷笑一声:“哼,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她站到一颗树下抽了根烟的功夫,领头羊找上她。他身材短粗,略显傲慢和自负,穿着一件双排扣的大衣:“你挺有胆。”
郁植初知道他是指曝光日记的那件事,说:“当然,我五脏俱全。”
这冷笑话不好笑,但领头羊还是笑了,说:“你看到了。”他往后摊了摊手,像展开翅膀的猫头鹰,“我们会教会你们什么是真正的打仗。”
郁植初将烟蒂扔到地上,用鞋子狠狠碾碎,拢起小撮土掩上:“我曾经外出采访时遇到过一个老人,他用一根棍子敲打地面,然后又用一根火柴在地面上轻轻一划,地上立刻就燃起一团火焰,他当时无比自豪地告诉我,这是真神赐给东国得天独厚的资源与财富,但我挺替他悲哀,因为他看上去并不知道,这同时也是东国内战首要的原罪。所以怎么看呢?一件事你觉得是幸,其他人就觉得是不幸,或许是问题本身令人可笑,如果一个国家的民主形式不适应于国情,那么政治、经济、民生各个方面都会反应出来,而不是被战争拉□□马,你觉得现在所谓的政权不是民主,你的才是,所以你为了你的民主而去消灭另一种民主,那这样的民主谁又能确定才是真的民主?”
领头羊又笑出了声,只不过这次不是真的笑:“一个已经失去了社会基础的政治形态就不配存在,就算我不消灭,它也会在不断激化的社会矛盾中渐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