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握蒲扇的手上,继而想象到这只手持无锋剑轻灵潇洒的模样。
他总能破开前路一切迷障,散兵想。
他有那么多伙伴。回想起傍晚间遇到的胡桃、重云、行秋、香菱,每一位都是出类拔萃的灵秀人物,不止有这些,空在旅途中肯定还结识过更多的、他未曾见过的朋友。
散兵睫毛微颤,昏昏欲睡间想到刚刚二人打闹时的对视。
可是我,不想做这众多朋友中的一员。
若我和其他朋友一样,那我还不如不认识他好呢;可我若不认识他,又怎知我不想做他朋友呢……
怀着一种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思绪,散兵也沉沉睡去了。
山间鸟雀众多,第二天一大早,空就在鹧鸪和杜鹃的叫声中起床了。
与满怀心事的散兵不同,可能是睡到熟悉的床上,他昨晚睡得格外好,今天也是精力满满、干劲十足。
他先去屋后挑水将灶台清扫一遍,生火将蘑菇炒熟后又热了昨晚的剩菜。香味顺窗户飘向卧室,散兵鼻尖动了动,这才被饭香唤醒。
不得不说,清晨能被饭香叫醒是一件幸福的事。
散兵揉着眼睛,用沁凉的井水洗过脸后,空已经把小木桌摆在院子内、饭菜摆盘上桌了。
“快来吃饭吧,”空搬来两只小木凳,招呼道,“待会我们进城去玉京台找萍姥姥,路途不近,多吃点。”说着给散兵递了炊饼。
散兵接过,一口咬下。毕竟是昨日买的,不如刚出锅的可口,热过的炊饼虽然原本香脆的饼皮软掉了,但猪油让饼心带了荤香,即使不夹东西直接吃倒也很香。
两人安静吃过饭,便趁着早晨尚且留存的一点凉爽出发了。
这路途果然不近,他们从西郊走过闹市,又穿过闹市走到东部码头,再沿着码头往北到了一座不高的平顶山上,山上竹林清幽,繁花簇簇,正是玉京台。
两人既没驾车又没骑马,走了一路谈天说地的,到玉京台时已近午时。
入目是翠绿竹林,竹叶层层叠叠,小径上只有从叶间坠下、微微摇晃的光斑,倒是不见夏日酷热。
空带着散兵绕过竹林,来到一处石板铺就的广场,从广场边的汉白玉栏杆往下看,整个月州城区尽入眼底,房屋鳞次栉比,远方海面船帆星罗棋布。
当真是江山错落、人间星火。
而在这等繁华盛景前,一位面容和蔼、身形伛偻的老妪正拈了一把剪刀,给面前的花丛修剪枝叶。
“萍姥姥好。”空上前一步,率先见礼,递上手中路过闹市时顺便买的一些花种。
“呵呵,空,是你来了啊。”萍姥姥停下手中剪刀,慢悠悠、笑呵呵同他寒暄,“最近还好吗?是不是遇到新伙伴了?”
“萍姥姥,这位是散兵,确是我新结识的伙伴,”空转身对散兵说,“散兵,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萍姥姥,她可厉害了呢。”
“萍姥姥日安。”散兵脱帽颔首。
萍姥姥点头:“年轻人不必如此拘谨,来,坐下喝杯茶。”说着招呼两人坐到竹荫下的小桌旁。
等两人落座,她将茶水从壶中倒出,只见壶嘴吐出的水柱落在瓷杯中,竟不泛起一点水波,整个水面平滑如镜地往上涨,涨到八分满算沏好一杯,萍姥姥连倒两杯后将瓷杯稳稳推给两人。
壶是普通的鼓型小陶壶,杯是普通的白瓷杯,可这手沏茶的功力世所罕见,不愧为绝云仙门的高人。
散兵不动声色地抿一口茶。
空这边倒是见过很多次萍姥姥的绝技,他捧着杯子直抒来意:“萍姥姥,我来是有一事相求。您瞧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陶罐,拔开塞子后,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被布包裹的陨星碎片。
萍姥姥长叹一声,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见到它。”
“前辈,最近兴起的魔教渊宫就是因它而在江湖兴风作浪,我无力保管,还请您将它带到绝云仙门。”空郑重请求道。
“我也有所耳闻——唉,虽说仙门不涉江湖,但到底身在红尘啊。”萍姥姥将陨星碎片再度仔细包裹,又将它存放在一个木匣中,点头答应,“好吧,你的来意我清楚了,我会将它带往仙门,希望它能在仙门常得清静。”
“多谢前辈!”空深深作揖,散兵也跟着他一起。
“呵呵,不必多礼。”萍姥姥笑眯眯地让他们起来,“外头天气热了,不如留下吃顿午饭吧。”
空散对视一眼,都能明白彼此意思。空立刻谢绝了她的好意:“萍姥姥,我们还有其他事,就不留下叨扰您了。”
两人再度鞠躬,萍姥姥也不好多做挽留,于是目送二位年轻人并肩消失在竹林中。
告别萍姥姥后,空可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他拍拍已经空荡荡的领口,高兴道:“呼,幸好萍姥姥愿意帮忙,要不我真不知该拿陨星怎么办。”
“空少侠可不会真的被这点事困住,对吧?”散兵用眼角看他。
空笑弯了眼:“怎么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