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云烨的牙关狠狠收紧了，咯吱一声。
“放、我——下来——”夏棉使劲扑腾起来，像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季舒弯腰去扶，被他挥开了，江雪墨脸红脖子粗地一下一下干呕着，终于捧着脑袋痛哭流涕。
毁了，全都毁了……江雪墨抖得像是发了急症，头皮被他紧紧揪着，面部肌肉被勒得五官都变了形。
明明被谈云烨死死抱着，夏棉却像是猝不及防地从高空狠狠摔在了冰面上，耳中响起尖锐的轰鸣。
“——不行。”
谈书悠见劝不动，急了，语速飞快：“有剧组从店里订了咖啡，集体食物中毒进了医院，上午被带进警厅调查——”
“放下吧，还有机会。”谈书悠按住了他的肩膀。
房间里，谈云烨垂着通红湿润的眼眸久久看着夏棉，空间安静得令人窒息。过了一会儿，他口袋中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在空荡安静的地方显得格外突兀。紧接着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谈书悠神色凝重地出现在门口，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夏棉，欲言又止：“阿烨，不好了……”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极高频率地闪烁着，固定电话不间歇地铃声长鸣，催得人人心惶惶。
这明明是他先看上的花骨朵，他把他从逼仄幽暗的角落带出来，放在温暖的地方好好养护着，怎么会被途经一朵
干干净净的谈云烨成了犯了强暴罪的违法分子，这么爱惜羽毛的艺术家会变得声名狼藉，失去理智的人们没人会听他们的澄清和解释，谈云烨会永远背负着他这个肮脏龌龊的污点，被不堪入耳的各种言辞侮辱唾骂着……
“——什么急事？”
谈云烨将夏棉打横抱起来。
电脑屏幕的光在昏暗中投在人专注的脸上，指尖敲在键盘和鼠标上，噼里啪啦，惊心动魄。
房间里黑黑的。
季舒走到门口，将墙上的电话线拔掉了，又将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按了关机。
芸城。
他不堪地曝光在网络上，丑态被无数人飞快地传阅，保存下来，成为无数人深夜的自慰对象，走在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谈书悠关上了身后的门，按住了谈云烨：“别这么倔，这件事真的得马上处理。”
窗外一声长啸，烟花点燃了整片夜空，明亮如昼的光一瞬照亮两个人的面庞，苍白如鬼。
“怎么了？”心悸忽如其来，“不好了”这三字简直像夏棉的催命符，他比谈云烨还要着急慌张：“出什么事了？”
谈书悠抿唇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有点急事要处理，可能今天没法带你走了。”
车子缓缓停下，两个人下了车，郁时雯挽上了他的手臂，他们是最晚到的，没去参观，直接绕到了后边的活动场地。
谈云烨固执倔强地抱着他，不肯放下，也不肯离开，眼睛血红。
“呕——”他甚至来不及跑进浴室，刚站起来脚一软猛地跪在地上，就这么吐了一地。
“你今天带不走他”，谈书悠语气凝重，“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他可能是提前知道了，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他的人手。”
季舒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江雪墨，难得放缓了语气说：“你放心，既然警局把你放回来就说明暂时没发现问题，供货商在接受调查，谈家少爷留下的人已经去警厅交涉了，造谣者和背后生事者会负法律责任。”
“——现在被释放了，但是你们俩出现在了成人网站上，你成了强 bao犯，懂了吗？！”
没有机会了。
沙发上蜷着个人，两只手插进头发里紧紧揪着头皮，无法控制地颤抖着。一点点细碎压抑的呜咽被铃声掩盖过去，像是微弱的呼救不被听到的幼猫。
谈云烨和夏棉同时出声。
他的人生毁了，谈云烨的也被毁了。
那些封禁在深处的记忆被猝不及防地猛然划开了，沾满血的画面在脑海凌乱地自动闪现回放，粗重兴奋的呼吸似乎又在耳后急促地响起来，脏污像楔子一样将人劈成两瓣，在体内令人撕裂般地不停耸动——
外的夜色中疾驰而过，古堡出现在视野的尽头，霓虹射灯旋转交织着，一束束炫彩的光线穿透很远，在城堡墨蓝色的天空飞速变幻着，缭乱的光线搅得人微微心神不宁。
“我不要和你走”，夏棉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他推搡他的胸膛，“我不想在这看见你，你快离开！”
他总是在等，等得错过一个又一个机会，等得他把怀里的这个人弄丢了。
谈云烨脚步一顿，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
“放我下来……”夏棉抖着唇说，声线粗粝得可怕。
这时，餐桌前传来一声重重的敲击键盘的声响，像是陡然敲在人紧绷的精神上，江雪墨重重一抖，无意识地呜了一声。伍崇山幽幽的视线投过来，“已经删掉了，只是首长还是联系不上。”
棉棉，救我……
青筋在他俊秀雅致的面庞上暴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