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以为找个老婆就好啦?你以后什么丑话不跟老婆讲啊?你又受伤害了。”他喜滋滋地望着我。我笑着点头,心情无比愉快。
那晚8点多,我就从四江家回来了。他上吐下泻,《足球之夜》开始不久就坚持不住了。
到家烧水时,恰好透过窗口,看到院外那段恬静得像一页插图的街道上,闪现一个女子高挑美丽的背影,她束着马尾长发,穿件桃红色短衫和一条白色长裤,和一个女伴异常醒目地走在一起。
我们这栋楼北边拐角下面是院门传达室,上面水泥平台露出一角,被花圃黑暗的杂树掩映着。这边和对面那栋宿舍楼角边露出一块空处,在院门钢钎围栏外呈现一小段路面,如峡谷般深陷在路灯下附近的楼群间。她们正从那儿经过,美丽的身影被灯光照得很亮,那如银铃般欢快的笑声远远传来,带着青春热度的气息几乎扑面而来。我被强烈感染地看着她,只见她笑着往前匆匆快走几步,突然又停住了,她右肩挎只皮包转身回头,看向女伴同时看向我这边,那舞动的长发和回眸的笑颜分明是她。
起初我还惊疑不定,隔着六月灰暗模糊的夜色,在呈现的长度只有半块玻璃窗宽的院外路上,我紧紧盯住频频回头的她,直到她们往北消失为止。站在从卧室那边映过来的半明半暗的灯光中,我禁不住微微地战栗,刚才触手可及的真实那样地激动情怀,不容置疑。
我飞快地穿过客厅,到卧室看下闹钟,刚好9点半钟。我打开那边屋通阳台的房门,看到酒店下班的女孩们正陆续出来,没过多久,酒店里里外外的灯就已熄灭了,玻璃门后是黑森森的光线。我站在门沿,处于一种心醉如痴的状态,不知道明天将怎样面对,这种心醉的感觉能否给我注入非凡的勇气。我朝她已不可能出现的玻璃门后眺望,一切都使我坚信刚才就是她。望着那无比熟悉的玻璃门,感到生活的全部秘密都呈现在眼前了。
那年夏天,我等待的爱情终于到来了。
那年初夏,树荫繁茂得令人吃惊,青枝馥郁,一碧如倾,遮没了下面整条街道。五月三十一日傍晚时分,外面还有斜阳照射,处在持久明亮的天色中,街道上空树荫被风刮得如绿浪翻滚。我等在窗口,心头的悬念终于得到证实,她是回来了。
她出现在酒店玻璃门后,挽着高高的圆髻,穿着蓝白短袖剑条衫和粉红短裙,往日的情景似又重现了。
我到外屋推开纱门,鼓起勇气走上阳台,看到她实实在在地站在那儿,她在门中央稍后一点动了动,酒店还没开灯,玻璃门显得不清楚,我还是从她那独特的站姿和脑后的圆髻认出了是她。下面薄暮的街头,汽车正轰鸣着从绿浪中驶过,梧树长长的茂密枝条正随风摇曳,边缘处被附近酒店的霓虹染上了粉红和淡黄色,像饱满的麦穗垂挂在风中。她向这边投来的注视,使我心胸如饮琼浆般酣畅。我看到她退向了里面,我回到屋里高兴地笑了。
我的头发该剪了,去照镜刮胡子,发现手抖得厉害,不知道因为激动还是紧张。我的心又被搅乱了,不知道如何进行下去,一切又会怎样结局,不知道真不知道。
我下楼出院,往丁字路口那边走去,酒店玻璃门后她早就不见了。晚上我早早地回来,但玻璃门后没有她的身影。
转眼好些天过去了,日子很平静。我每天都会看向酒店玻璃门,看她今天出现了没有。
清晨醒来,窗外一片朦胧如画的天空,空气清新无比,晨空几乎近在咫尺,仿佛轻轻一吸,就能将碧蓝天空一角吸入肺腑一样。
我又躺回床上,回想昨晚她转身回眸的一幕,那样充满青春的朝气,带来一种热烈磅礴的激情,也带来了意外转折的惊喜。感到和她都还有一颗清新、纯真、透明如水晶般的心。她又给我带来了希望,至少在我的空想中,我很陶醉这种感觉,激动的情绪一阵阵起伏,我兴奋得难以入眠。
早晨我经过丁字路口,看到酒店玻璃门里面很多员工忙碌的身影。我一路往东走,不住地回头。后来看到一辆出租车在宾馆前路上停下,很久没人下来。我在十字路口站住了,回头看到两个姑娘走到车外,她们站在那儿远远地看我这边。我注意到那个穿蓝白剑条衫和粉红短裙的束发姑娘,但不敢肯定是不是她。
下午我在外边忙完事情回来,太阳的余晖经过玻璃窗的折射,投映在床角被子上,忽隐忽现,留下白天最后的温度。那边酒店还没开始营业。
晚上在家吃过饭,从宾馆对面路上回来,看到酒店门头的营业灯和霓虹灯牌没有打开,紧闭的玻璃门后没有她的身影。但是亮着灯的大厅内能看到一张张圆桌旁坐满了客人,这时像她的身影从桌边绕过,手上托着一只空空的银盘,袅袅婷婷地向大厅深处走去。
到家走上阳台,看到她正从大厅款步出来,她穿着蓝白短袖剑条衫和粉红短裙,显得仪态万方,在玻璃门后灯光中站定后,她仰起的面容迎到了我的注视,那神情显出紧张和一种让我不解的疑惑,她悄悄地垂下了目光,不再看我。她脑后挽的不是圆髻,而是呈海螺形状,并且脸颊颧骨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