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机还给一个追过来要的男的,我的莫名愤怒才消失。
酒店熄灯后的门头玻璃上不时掠过一片片光影,汽车闪耀的前灯和红色尾灯夹着暗得几乎看不见的车身从玻璃上驶过。
对面工地的围墙上搭了一层防护篱笆,遮住了半边人行道,里面黑黢黢的,只在靠墙的地方有几道细长的很窄的光影,那是上面脚手架上水银灯的投影。
街道深沉幽静,远处的树荫上蒙着一层灰雾。东边信号灯闪烁的十字路口,能看见几辆汽车驶过。这让人忧伤的夜晚,我已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已经到了梅雨季节。晚上和四江从解放电影院出来,周围是稀稀拉拉的散场人流,电影没什么看头,是他二姐单位发的票,纯属打发时间。在电影院里,在外面龙虾排档和四江喝着啤酒时,我一直在想着她。
四江到边上电话亭回传呼。
“还有一个,陆群在这,你也知道他是不会去的。你去不去?到舞厅跳舞?他不去。赠票就赠票好了,你找别人去吧。”
“小尖头和他女朋友噢,”四江回来说,“找我去跳舞,你不在我也不会去的,你以为他真是请我去跳舞,他还真好呢,他是找我进去掏钱买饮料的。我气他就气在这一点。他一打电话来讲我们去跳舞,我就知道他是叫我去付钱。有一次我跟他讲我身上没有钱哎,他马上就讲我也没有钱,然后就沉默了。过会就讲哎哟,怎搞的四江,手伸在口袋里,半掏不掏的看握在手里的钱包,搞了半天,我脑子都给气背过去了,他这才买了票。进去的时候还跟我讲,四江这次是我的噢,下次该你请我了噢。我身上不带钱不敢跟他出去的,我真是怕了他了,到时候他真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他反正脸皮厚,我真是丢不起这个脸。”
“他上次见到我还亲热得很,老远就掏香烟。”
“那除非是他脑子特别混乱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了,才会干出这种蠢事来。他从口袋里拿出香烟递给你,讲这烟不错哎,你抽一根尝尝。他手拿着烟就这样递给你,不是往前递,是手抖着往后缩。”
“他们银行有钱,他讲五一节上午到银行加班点笔账,就两个小时,每人当场发了五千块钱奖金。”
“我不是讲他是铁公鸡吗,上次在他家打麻将,我就赢了几十块钱,他拉住我不给走噢,非要打一百五一锅的,结果我输了七百多,还押给他女朋友这部传呼。小尖头他人就那样,有时候我也好恨他啊,不过朋友之间……”
四江传呼又响了,他皱着眉头看下,望着号码怨愤地说:“阿标,我给他逼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阿标我也看清楚了,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所以我现在也不去找他了。前天他打电话来,又让我到他那去,说有事找我帮忙,等我去了以后,让他爸妈还有他哥来跟我讲,这就不行了,面子挂不住了,只好答应帮他垫。”
“他让你帮他买机子?”
“他自己手紧,这多好呢,让我掏三千五百块帮他买机子,他去拉下线,话讲的都漂亮得很。他是个马后炮,我现在也对他看清楚了,你再怎样真诚对待他,他也不会对你好的。有时候他打电话来,让我到他那里去,说有事要找我帮忙,我就知道没好事。其实真正关系处得好了,很多事情都能很随意地在玩笑中解决了。我们船上有两个人就是,要借钱或者要帮什么忙,在打牌的时候几句话就讲好了。我最恨人家装神秘的,他每次要借钱或者要帮忙不来找我,他让我到他家里去,其实他有什么?”他露出一脸的困惑和不解,“高中毕业证掏出来跟半文盲有什么区别?还要开公司办贷款,你去劳务市场找活干吧,人家银行随便就把你打发了。”
不过四江活得也简单,他掉头叹息了一会,喝了两杯后又高兴起来,想起什么笑了,手指着我说:“嗬,还用琴声来表达呃,我跟你讲,你现在已经中毒了。上次我问你都在谈朋友,你就是不肯讲,还讲人家牛蛋跟女朋友分手了。我中午才去找过牛蛋,他还叫我看下他房间装修得怎么样,他都准备好国庆节结婚了,那女的都已经住到他家来了。小尖头也快结婚了,钟军也已经谈好了。他们几个的女朋友都很普通咯,特别是大板车女朋友,简直普通得没法形容了,他们都结婚几年了。人好嘛,只要人好不就照了吗。大板车结婚的时候好寒酸,在什么地方摆的喜酒啊,就在他家楼下卖凉皮的破棚子里摆的,只有两桌,请的只是一些亲戚,一个朋友都没请。后来他跟我讲,觉得真是对不住我,让我原谅。他妈在干什么?他妈在那边路口摆个地摊卖鞋垫,都五十多退过休了还在卖鞋垫。我从来不从那边走,我宁可绕路都不从那边走。其实我跟大板车两个也不是一下就好的,你看,那时候我从船上回来找他玩,开始我们也是有矛盾的,经常为一个问题争来吵去,我喜欢跟他讲一些在船上玩啊、花钱的事情,他就不爱听。有时候去他家,我老是从他妈摆地摊的地方走,他很不高兴的。我现在就注意了,就是他不讲我都远远在从那边绕开。你要真诚地对待别人,别人也会真诚地对待你。我姐就跟我讲过,让我多交几个有用的朋友,但……我却不这样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