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呢?盟主不去冷
炉谷么?」
耿照缓缓摇头。
「我不去。宗主,恐怕潜行都的姊妹们也暂时不能入谷,起码数日之内,还
需要她们助我一臂之力。」
漱玉节从容道:「不惟潜行都,妾身愿长随盟主侧畔,共御强敌。容请盟主
不弃。」要换了别的场合,不免受人腹诽,怎么听都有荐身席枕、勾引盟主的嫌
疑,这时却说中了众人心思,赢得一片附采。
耿照举手止住鼓噪。
「今日之后,殷贼将以舆战决胜,我与萧老台丞皆是替罪羊;谁要伤了我,
怕殷贼要与他急,眼下并无急切的危险。若是一走了之,正遂其意,倒像畏罪潜
逃,跳到海里也洗不清,反而便宜了贼人。
「散播流言,正是潜行都诸位姊姊的拿手好戏,这一阵尚有攻防,不得不多
多倚仗。万一殷贼不利,必以诸位性命安危相胁,故避于冷炉谷中,令其难以出
手,才有继续对抗的本钱。」
薛、蚔还待相劝,见盟主心意已决,再难撼动,横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遂
依令而行。耿照让李绥尽起宅中金银,发给婢仆们半年工资,连夜打发回乡,承
诺事过之后,必召回任用,一切如故。李绥欲留,耿照不允,中年管事想了一想,
小心斟酌道:
「小人就是个拿钱办差的,与东家非亲非故,实因无处可去,才与东家商量,
暂留于此。这宅子里开门关窗,总不能没个照应,若有什么变化,随时打发小人
便了。东家看这样……行不?」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符赤锦回房收拾细软,耿照推门而入,与她并肩坐在床缘,握住她温软白腻
的小手,凝着桌顶灯花摇曳,半晌无话。
「我不哭,也不闹着留下来陪你。你说要怎么,我就做什么,一点也不让你
烦心。」宝宝锦儿强自微笑,盛着两丸黑水银似的翦水明眸里泪花打转,硬是不
让淌落。「但相公心里有什么,都要告诉宝宝,别独个儿在心里苦,好不?」
宝宝,是我的七叔……我的七叔死了。我亲手化去他的尸骸,还对人说我不
认识他,说那不过是个犬死道旁的无名小卒——
耿照几乎忍不住要倾吐一切,就像过往那样,但萧谏纸阴冷决绝的声音在耳
畔响起。「屈咸亨三十年前便死了……世人没有一刻忘记过他。死在山上的无名
尸,决计不能是屈咸亨!」
他轻拍了拍少妇的手背,对自己也对宝爱的玉人狠起心肠,不去看她泫然欲
泣的绝美泪颜,自床沿站起身。「别担心,宝宝。一切……一切都会好好的。你
在冷炉谷等我,待此间事了,我陪你送大师父、二师父回乡。」
大宅一夜间撤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扫地开门的李绥。
绮鸳在另一处乌家物业里建立据点,饶是加紧手脚,仍花去大半夜时间。天
未大亮,潜行都倾巢而出,于全城各处搜集情报,掌控不同本的流言耳语。
但殷横野动作之快,仍超乎耿照预期。
沉沙谷的骚动,昨儿未入夜前已在城中流布,说是南宫损勾结匪徒,行刺萧
老台丞,以失败伏法告终。而后萧谏纸回城,状若疯狂的抱尸异举令传言一变;
巡检营载运死者入城,遭人目睹尸骨无全的惨状,流言再度歪曲变形——
「这人很厉害。」绮鸳呈交报告时,难掩那份挫败与不甘愿,不能尽情地贬
低对手,令少女极不痛快。「不断被修正的谣言,传播速度最快,效果也最好。
定于一尊的说法,三岁孩儿都不上当。」
天明后陆续回城的越浦衙差,终于交接下班、准备打道回府的驿卒,持续为
谣言添砖加瓦。到得这一日的晌午,几已勾勒出殷横野想要的结果——
死者是剑冢的副台丞谈剑笏,及秋水亭主南宫损,活着的是萧谏纸。加害者
与被害者的角色,在此产生了微妙的错置。
萧老台丞是武烈帝的功臣啊,忒有名望的人,岂能无故行凶?哎呀你不晓得,
听说在沉沙谷搜出了证据,萧谏纸不是好人哪,搞出了个叫什么姑爷的神秘组织,
想要造反……
前些日子流民围山,不是有帮黑衣人搞事?就是那捞什子姑爷啊!
你别笑死人了,什么姑爷,我还姑奶奶咧!是「姑射」!我五姑父他六姨的
大儿在将军手下当差,说慕容柔早就暗中派人查这个姑射了,没曾想,居然是从
龙功臣萧谏纸搞的花样!
听说那谈大人刚正不阿,疑心老萧有猫腻,与南宫损商量举报,老天没眼,
消息走露